撒谎，还要蒙混过关确实是艰难的。他要拿捏好语气神态，甚至要算好在说哪个字时舌头要打一下弯，喉咙要颤抖一下，必要的时候，他要在对方情绪被自己掌控的时候哭出来，已获得对方的信任。这些对一个只有几岁的孩子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实证明也确实是不可能的。
我不知道。我是在那边的一个石头堆里随便折的。请问有什么问题吗。柳折花边说边哭。末了，他总觉得自己的这句话少个重要的词语。还好他在关键的时候又重新想起来了，在他眼里泪水最旺盛的时候，他盯着男人的眼睛，说了那个词，叔叔？
男人看着眼前哭的稀巴烂的柳折花，看着她鼻子的血流了一嘴巴，看着看着，眼中的愤怒渐渐化开，变得稍微柔和了一些。他依稀记起以前小时候小军也是这样对他撒谎的。
有一次，小军偷了他上衣口袋的钱去买了一个冰棍儿，被他看见，便问小军从哪弄的钱，他甚至一把抓住小军的手，把冰棍扔到旁边一条腥臭的小河沟。小军吓哭了，撒谎说是妈给他钱让他买的。晚上，男人向小军他娘求证，小军他娘结巴了一下就被男人拆穿了小军的谎言。那年，因为一只冰棍，小军的屁股上覆盖了一个又一个鲜红手印。打完屁股打脸是男人惯用的手法，那年小军鼻子被打出了血。等男人气消了，小军才偷偷跑出去，用脸盆洗已经干了的血液。
而男人的借口很简单。人不该偷东西。偷东西是万恶之源。
那为什么你就可以呢？男人想起小军哭着叫喊着的一句话。
男人的回答是，大人可以，小孩不可以。
从往事的回忆中醒来，男人看看跌在地上哭得一脸模糊的柳折花，突然狠不下心去拆穿这个孩子的谎言然后将其掐死喂狗。干他这行的，怕的就是仁慈之心。他奇怪地对柳折花笑笑，那是一种奇怪的笑，男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么笑的用意，是饶恕？还是罪过？
我相信你，起来吧，男人冷漠的说，二蛋，把你找的树枝拿过来。
二蛋自豪地把树枝递过去。
这次男人格外小心，仔细地检查了树枝，又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决定用来烤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