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远的声音在风雪呼啸声中，几不可闻：“你身子向来虚弱，恐怕承受不住凶猛的药性，若强行服用，只怕会……”
后面的话，他不忍再往下说去，但林婳心中清楚。
早几年的时候，林致远就开始叮嘱她好好调养。
可是——
谢羲沅总有一日会知晓此事，到那时，她的下场绝不会好过今日。
胸膛里似有寒风吹过，林婳收回视线，看向林致远：“我没有别的选择。”
条条都是死路，她没有破局之法。
太医院内。
狂风卷起白雪，四周白茫茫一片。
半晌过后，林致远薄唇微动：“我知道了，你且先回去，等我找到能减轻受损的药方，自会给你送去。”
林婳不愿再看林致远复杂的眼神，她裹紧身上的狐皮大氅，转过身去：“如此，便麻烦林太医了。”
话落，她便顶着风雪，走出了太医院。
回到轿子里后，林婳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了软座上。
她颤手抚上小腹，双目通红。
对不起……
愿你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
大雪纷落，长街上只有一队宫人，他们小心翼翼地抬着轿子往长宁宫而去。
等回到长宁宫时，天色已昏沉到辨不清时辰。
林婳扶着宫女的手下了轿，一抬眸，就见一辆玄黑马车停在长宁宫门前。
守在旁的下人迎上前来，朝着她垂首行礼：“林妃娘娘，九千岁正在西厢房中等您。”
林婳抓着宫女的手，骤然一紧。
风雪这般浩大，谢羲沅竟来了？！
她敛了敛神，如往常一般屏退宫人后，独自朝着西厢房走去。
明亮的厢房之中，炭火烧得劈啪作响。
谢羲沅正坐在主位上闭目养神，手中不紧不慢地拨动着一串红玉髓珠。
林婳缓步上前，恭敬站好后，轻唤：“九千岁。”
听见她的声音，男人眼睫微动:“从太医院回来了。”
林婳闻言，心头一震。
她早知宫中布满了谢羲沅的眼线，却不想他能这般快知道她的动向。
林婳压住心底惊慌，强做镇定：“是，我去取汤药。”
“是么？”男人轻轻一问，手中珠玉却拨动更快。
林婳知他疑心重，对旁人的话，始终是不信的。
她后背冷汗涔涔，正想该如何应对，便听得男人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今晚不必去了。”
闻言，林婳愕然抬眸。
她怔怔发问：“九千岁，这是为何？”
陪在谢羲沅身边近五年，她从未见他更改过任何一个决策。
男人脸上神情依旧，只甩了甩手中的红玉髓珠，淡淡开口：“昨日回府后，忽觉你说得话有些道理，汤药终究不是万全之策……”
话至一半，他朝着厢房右侧轻点下颚。
林婳脑中空白，僵硬地侧过头看去，只见茶桌上摆放着一个白瓷碗。
而男人轻巧的声音，如梦魇般在她耳边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