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茹瞳眸一怔，几丈外，一袭月白色长袄的顾九思直挺地站着。
银白的雪，清俊的他，无论是景还是人都一尘不染。
顾九思看着几乎佝偻成老人的柳玉茹，心中莫名一颤，眼底掠过一丝心疼。
当听闻陵游战死一事后，他不由自主地就来了这里。
不想却看见这一幕，他喉结滚动了两下，喉间有些发涩：“公主……”
柳玉茹第一次生了想逃离顾九思的念头，她红着眼，却始终没让眼泪落下。
她继续向前走着，雪落在她的长睫上。
“先生，我……我要先送哥哥走，所以就不和你说话了……”
柳玉茹沙哑无力的声音让顾九思心一紧，眼睁睁地看着她艰难绕过他。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去帮忙，柳玉茹突然道：“不可！先生即将大婚，不可沾染我们这污秽血气，先生……请回吧。”
顾九思手僵在半空中，柳玉茹的话一字字砸在他的心头，闷的生疼。
十年来，他头一遭被柳玉茹拒绝。
再回神过来，那单薄的身子早已远去，只有没过脚踝的雪地上留下的深深脚印。
冷宫中，阿兰将一卷破席铺在地上。
宫中没有人为陵游准备棺材，就连当初云嫔去世，也只是卷着一席草席入土。
柳玉茹将陵游轻轻放下，瞥了眼地上的破席：“去把我塌上的夏席拿来。”
阿兰一愣，连忙摇头：“公主不可，咱们就只剩下那……”
“快去。”柳玉茹打断她，执拗道。
阿兰无奈，只得起身跑去柳玉茹房中，
柳玉茹忍着心间的剧痛，脸颊轻轻贴在怀中陵游额头上。
她命不久矣，何必在乎冷暖。
只是哥哥为她付出了生命，她不能为他寻一好棺木，也不能让他走的如此潦草。
风雪漫天，冷宫中的荒地不觉又多了一个土包。
“哥哥，一路走好。”柳玉茹努力地稳住声音，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哭。
哥哥心细，若是发现了她的伤心，会走的不安心。
她跪在坟旁，看着一边云嫔的坟：“母妃，哥哥现在在您身边了，他可以照顾您了，柳玉茹……也很快会去找你们的。”
只是她不曾想，原本留给自己的坟，竟先葬了哥哥。
柳玉茹从怀里拿出哥哥的信，上面斑驳血迹让她心头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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