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霆渊鲜血渗透黑色的西装，只一点暗中色，和一点甜腥味儿。
他好似没有察觉，依然笔直的站立着，手覆在陆小爱握着刀柄的手上，既不拉近，也不推开。
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是真的带着一丝放松的，“小爱，再深一毫米，你就能报仇了。”
循循善诱，如同鬼魅。
陆小爱感觉到，他的手压着她的，将刀一点点插得更深些……
直到她松开双手，脸上蹭着他胸口流下的血，如罗刹。
陆霆渊看着满脸是血的陆小爱，伸出手，为她擦了擦，“小爱，你看我们都是一样的。”
……
陆霆渊的胸口被缠上了厚厚的纱布，医生说再深一毫米，他就真的会有生命危险了。
陆小爱呆滞的坐在病床上，抱着苏美晴，这世界仿佛再与她无关。
“嗡~嗡~”是陆霆渊手机振动的声音。
他站在她身边，接了电话，“嗯，知道了。”
声音平静又冷淡，挂了电话，转过头，陆霆渊像是宣判又是通知，“陆小爱，你爸赶来的路上出车祸了。”
陆小爱抬起眸子，一片灰霾和血红缠绕，好似真的疯了。
陆霆渊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带着他都不知道的辩解意味在里面，“是你打电话叫他来的。”
是你打电话让他赶来医院的，他是来医院的路上出车祸的，不是我安排的……
“是我……”陆小爱笑着哭了，“是我……都是我害的……”
陆霆渊下意识的按了按自己胸口位置，怎么会，又有一点疼？是因为这里的伤吗。
“陆小爱……”陆霆渊看着阳光透过窗，照在她苍白到透明的皮肤上，细碎的头发软软柔柔的。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好似雪中的菟丝花，有着病态的美感。
陆小爱一直哭着，直到眼泪再也流不下来，她深吸一口气，下了病床。
她将已经僵硬的苏美晴放下，给她擦干净她脸上的泪痕，挤出一个干涩的笑，“妈，我会好好活着的，好好活着，总会有希望的。”
陆霆渊一直静静的看着，想着十八年前他是怎么做的？
十八年前，他什么都不懂。
他唯一记得的，就是曾经最疼爱他的那个人冰冷而僵硬，面目狰狞的甚至吓到了他。
而他耳边反反复复都是她进病房前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霆渊，如果没有那母女，我们才应该是最幸福的一家人啊……
如果没有那母女——
他妈妈就不会死！他依然会过的幸福！
这是陆霆渊守了十八年的执念。
恨，深入骨髓；爱，不知所起。
“陆霆渊。”陆小爱抬着头，虽然看着他，却好似什么都没看到一般的空洞目光，“现在，你开心了吗？”
开心了吗？大仇得报。策划了十八年的事情终于成了现实。
陆霆渊却并不觉得满意。
“哥哥，”陆小爱歪着头，一瞬间好似回到了昨日，带着三分懵懂，四分骄纵，“你为何不开心呢？”
陆霆渊眉头微蹙。
陆小爱上前两步，逼近陆霆渊，将唇靠近他的，“哥哥不开心，是因为我还活着吗？”
陆霆渊如遭电击！
陆小爱的唇那么软，带着温暖和眼泪的苦涩气息，他竟然有点留恋那个温度，想要的更多、更多一些！
可是她最温柔的语气，最亲近的姿态，讲出最无情话语！
“那哥哥把我杀了也好了。”陆小爱讲的很随意，很真诚。
“陆小爱！”他语气带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怒火。
怒什么？他本不就是想让他们都死的吗。
“陆霆渊。”陆小爱戳着他心口上的伤，“现在不杀了我，以后你会后悔的。以后，我会让你比这次，更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