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一具身体，内里全被掏空了，只剩外表一层人皮？”
莫羡仔细问了一遍，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件事肯定非寻常人做的，清朝若有人有如此本事，早被记载入史记。
沈君霖的属下点头，“正是。”
“可有旁的细枝末节？”沈君霖看得出莫羡对此事十分有兴趣，遂顺着她的意问了出来，只要他开口，底下的人定是知无不言。
“将军把消息封得严密，属下无能，暂时只查出这些。”属下淡声道。
沈君霖知道沈明智是个有手段的，否则也坐不了这一品将军的位置那般久。
他挥手，示意属下出去。那人恭敬起身，往后退到门外，顺便带上了门。
沈君霖侧目，只见莫羡仍有所思的模样，屋里四处点上了灯，半人高的人像铜灯就在她身旁，暖黄的光照得她白嫩的脸愈发晶莹。
“在想什么？可是有何不妥？”沈君霖开口问道。
莫羡回神，目光灼灼地看着沈君霖：“嗯，我要上一趟衙门。”
这件事连将军也惊动了，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善了，再说，她不能放过任何跟幽冥古镜相关的线索。
系统：“开启触发事件，找出杀人凶案的幕后黑手，任务成功，奖励金币200，经验1000；任务失败则被抹杀。请选择接受或拒绝。”
莫羡准备起身之际，一本正经的系统男声响起，说实话，她还真是有点不习惯这样严肃的系统。
系统：“你说你是不是找虐？别磨磨唧唧的，赶紧接受。”
莫羡：??????好的，正经不过三秒。
她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接受。”
这厢沈君霖有些不解：“去衙门？那等污秽之地，你去作甚，夫人干干净净的不好吗？”他以为莫羡没经历过那些肮脏的地方，下意识不想她去。
莫羡一双顾盼灵动的水眸定定地看着他：“无妨，我想去衙门。”
沈君霖觉得有些头疼，这只小野猫也太有自己的主见了，他根本做不了任何主儿。不过他也不愿折了她的手脚，她想去，让她去便是。
“行，我去安排。”
莫羡应声回房，因要出门，她便换了一身稍微体面的衣裳。
最外头罩着宝蓝色的大氅，内里穿着一件藕色低领上衣，同色的紫裙底边均镶银线绣花栏干，袖口是彩绣牡丹阔边。头上梳着小两把头，缀了几个浅蓝金边钿子，垂着细细的流苏，煞是好看。
出去安排马车的沈君霖回头，桃花眸里闪过一丝惊艳，莫羡正经打扮起来，比一般的官家小姐亦要好看许多。毕竟养在深闺的没她这种野性，常年走江湖的又没她的清冷矜贵。
将军府的马车是并头双马车，就图一个稳字，外表装潢也十分气派。难怪人们常说，在古代，看马车便知是不是富贵人家。
见莫羡准备上马车，沈君霖在旁想扶，却不想她绸面的暗纹布鞋踩着木梯子，两步便上去了。他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随后一撩下摆也跟着上了去。
马车果真平稳，两人在车上一言不发，沈君霖寻了个话头：“小野猫，你是觉得此事有鬼怪作祟？”
莫羡也不否认：“那些人的死状太怪异，我得亲眼见了才能下结论。”
“因是捉妖师，你才这般在意此事？”
“嗯。”莫羡觉得他问了一句废话，如果她是寻常女子，早被吓破胆了，还主动提出去看什么尸体？
随后她便合上眼眸，直到马车停了才再次睁开。
漆着红油的大门立在面前，门旁是两方高大的石狮子，一副庄严做派。
沈君霖率先下来，莫羡下马车时，他终于扶住了她一把。
“多谢。”莫羡道谢。
才进门，她就闻到了浓郁恶臭的血腥味，混杂着刺鼻的酸臭气息，她几不可察地蹙眉，很快又适应。
“少将军，少夫人。”衙门的侍卫连忙作揖，行了个礼。
“这段时间的死人都停放在何处？”沈君霖知道莫羡想看，便开门见山问道。
侍卫一愣，沈将军有令，可是不让人去看的，怎么少将军知道了？
“若沈将军怪罪下来，供出我便是。”
话已至此，这侍卫只能怪自己倒霉了，带去不是，不带去死得也惨，他认命在前面开路。
莫羡才踏进停放尸体的房子，后心便感觉到一股阴凉的气息，但里面没有鬼怪，她脖子上的搜鬼链并没有动静。
偌大的房子里摆着五具人皮尸体，血腥味越发浓烈，熏得人几欲作呕。
那侍卫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莫羡则迈开步子走过去，那些人皮像被单般，干瘪瘪地被晾在破旧的床板上。因有些时日，剩下的皮囊外表裹上了一层铁锈红的血块。
幸亏渐入冬日，人皮没有生出蛆。
莫羡看了一圈，沈君霖跟在后头转着。
忽然凑到她耳旁问道：“可瞧出什么名头没有？”
莫羡觉得两人的距离有些近，下意识退了一步。
“没有。”
她说的是实话，只看出到五具尸体都是女性，其他的暂时没看出来。
看来详情还是得跟沈将军讨论一下，只有他才知道更多内情。
“走吧。”
“这就走了？”沈君霖跟着出去，一边问道。
莫羡不答，反而问守在门口的侍卫：“沈将军呢？”
将军府的属下说他来了衙门，可现在也见不着人，到底去哪了？
“小的不知。”侍卫恭敬回答，心里早就苦哈哈的。
求求这两尊大佛赶紧走罢。
莫羡沉吟片刻，举起脚步往外走去。
“方才里面都没有鬼魂，可瞧样子是冤死的，怎么可能没有怨鬼？”沈君霖在旁自顾自道。
“是啊，这事确实有些蹊跷。”莫羡心里有团麻，线头找不着，乱成一团。
她脑子里想着这个，下楼梯时差点被绊倒，沈君霖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小心些。”
莫羡却在这时见到了不远处的巷子有个白袍身影，他似乎朝着这边看了两眼便消失了。
戚怀昭！
莫羡下意识想到他，连道谢都没跟沈君霖说一声，便甩开了他的手追了上去。
后者站在原地，双手缓缓收回身侧。
有一股他非常不喜欢的气息出现了。
莫羡脚下生风，不一会就走到了巷子口，她左右看了一圈，人来人往，却早就没了那白袍身影。
她扶额，无奈地笑出声，即便戚怀昭真的出现在这里，也不关她的事吧。
真是的，都不明白为什么要追过来。
她深呼吸一口气，从巷子走了出去，还没走出两步，便听见“咣当”一声响。
有个酒坛子被砸碎在地上，酒水慢慢渗透地面。
“你个老不死的，等阿程回来了，我看他怎么收拾你！”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旧的靛青色布衣妇女张嘴就是大骂。
在店铺门口的是一个头发发白的老婆婆，她浑浊的双目死死盯着布衣妇女，两人似乎要打死对方才罢休。
“你看阿程回来了，会帮他生母还是帮你这个恶婆娘！你连婆婆都敢打，会遭天打雷劈的！”
她就不信阿程会为了这么个丑八怪来欺负自己，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这等毒蝎心肠的女人进门！
莫羡一眼就明了，很明显是婆媳关系不融洽酿成的悲剧。
围观的人见怪不怪的样子，说她们不隔一段时间吵上一次就浑身不自在。
这跟莫羡毫无关系，她绕开人群，走回了衙门门前，沈君霖还在原地等着她。
那双艳丽的桃花眸里没有半分不耐，莫羡想，这人的演技未免太好，似乎真的很喜欢她的样子。
“久等了，我们回去吧。”莫羡说着，率先上了车。
沈君霖上车，马车平稳走了起来他才微微眯起眼眸问：“方才你去了哪里？走得这般急。”
莫羡一笑：“原来你还是在意我去哪儿的。”
“当然，你可是我夫人。”沈君霖嬉皮笑脸。
莫羡脸色顿时沉了，“都说多少次，我不是你夫人，你的夫人叫白木灵，我叫莫羡。”
“可别扯开话题。”沈君霖精明的很，岂会看不出莫羡的小伎俩。
系统：“看看，被拆穿了，根本就不是对手嘛。”
莫羡：“你不说话会死？”这破系统老神出鬼没，要吓死人啊！
系统：“哦，有人恼羞成怒了。”
莫羡决定不理他，继续跟沈君霖对话。
“人有三急，我刚才去了方便。”莫羡一本正经。
系统又插嘴：“握草，这种借口都说出来，要不要脸？”
莫羡双手握成拳，冷静，这只是个数据造成的东西，别管它。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沈君霖轻笑出声，也知道她是在敷衍自己。
果真跟一般的女子不同，这小野猫总是能逗得他发笑。
“是吗？倒是我多口了。”
莫羡也没有半分羞怯，只是脸色有点不对劲。
沈君霖不知她是在强行忍着想打那系统的冲动，这世上还是很多真理的，所谓恶人总被恶人磨。
两人便没再开口说话，马车平稳地停在将军府门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