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如雪脸色骤变：“谁？”
楚云卿见她这副表情，故作犹豫，言辞闪烁：“臣妾若是说出来，还望皇后娘娘不要怪罪下来。”
“你但说无妨。”聂如雪也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缓了缓口气道。
“是萧氏。”
聂如雪闻言，脸色煞白，眼底的恨意几乎溢出来，咬着牙一字一顿道：“萧映蓉？”
楚云卿点头，低下头避免与她对视，心里却涌上一阵快感。
这两个曾经狼狈为奸的女人，终于还是被她捅穿了那张叫做信任的纸。
或许是联想到自己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聂如雪一时间竟不知该做出何种表情，一只手愤怒地挥舞着，小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碎了一地。
“那个贱人，她怎么敢！”聂如雪咆哮着。
楚云卿低头努力假装自己不存在，她也只能低头，因为她已经快掩饰不住自己嘴角即将上扬的弧度。
等聂如雪发泄够了，楚云卿才慢悠悠地开口：“娘娘切莫因为这件事伤了身体，萧氏现在被打入冷宫，想必也作不出什么乱子。”
聂如雪冷冷地看向她：“那个贱人一日不死，本宫一日不能心安，每每想到她，本宫那未出世的孩子，就会出现在本宫面前，大声喊着，娘亲救我！她必须为本宫的皇儿偿命！”
她的眼眶渐渐泛红，额角暴出青筋，胸口因为愤怒和悲伤剧烈地起伏着。
楚云卿一点一点把她的情绪收入眼中，然后冷眼旁观。
都说虎毒不食子，聂如雪这般心狠手辣的女人，也会因为自己的孩子而痛苦，悲伤，夜不能寐。
可她聂岚心的孩子呢？！
谁又来为她的孩子偿命？！
恨意在心底一日日滋生，丝毫没有因为重生，被时光冲淡或是削减，反而愈渐浓厚，像是从心尖上长出一颗参天大树，那些盘根错节的藤蔓，将她的心脏裹紧，借此提醒她，大仇未报，如何心安！
“皇后娘娘。”楚云卿听见自己的声音，漂浮在空荡荡的正阳宫内，仿佛幽灵一般，“臣妾愿意助您一臂之力。”
聂如雪闻声抬头，泛着红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你要帮本宫除掉萧映蓉？”
“是。”楚云卿道，“臣妾希望，您能记住臣妾，来日臣妾若是有难，也望您能够助我离开这高墙之内。”
聂如雪阴沉的视线宛若一条毒蛇，能够缠得人喘不过气来，可楚云卿丝毫不惧，神色平静地与她对视。
“你一个出身卑微的小小贵人，能帮本宫做什么？”聂如雪毫不掩饰心中的蔑视，“本宫如今手握重权，掌管整个后宫，又怎会缺一个替本宫办事的人？”
“但您毕竟贵为一国之母，有些事情不能亲自出面处理。”楚云卿道，“何况，想必娘娘也不想您在皇上心中成为一个心很毒辣的妒妇吧？”
“放肆！”聂如雪一只手往身边的小桌上摸，意图抓起什么东西砸向楚云卿，却摸了个空，她越发愤怒：“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本宫说话！”
“娘娘息怒，恕臣妾口拙。”楚云卿道，“但后宫那么多会说漂亮话的人，又有几个，是真心待您，能在您危难之际站出来的呢？”
楚云卿这一招确实有些铤而走险，但她了解聂如雪，她不是萧映蓉那种只会耍小聪明的女人。
她多疑，善妒，很多时候这些都是造成她不辨是非的原因，但更多时候，她能够分辨真心好坏，也能够看出萧映蓉对她从来不是真的忠心耿耿。
楚云卿自认前世待她不差，却还是换来这样的下场，归根究底，是因为聂如雪嫉妒她，可她嫉妒些什么呢？
连峪爱的人从来不是聂岚心，他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争夺皇位的工具，在目的达成后可以毫不留情地抛弃。
就连她的孩子，对那个男人而言，也就是一块可以随处丢弃的烂肉。
想到这里，楚云卿仿佛再次回到那个水晶翁之中，被人斩断四肢，暴露在阳光之下任人观赏。
屈辱和痛苦随之像潮水一般吞没了她。
好半响，楚云卿才找回自己的神志，而此时的聂如雪也渐渐冷静下来，说：“皇上之所以将她打入冷宫而不是处死，难道就是因为心中对她有情？”
“萧氏陪伴在皇上身边这么久，想必皇上多少还是顾及一些情面的。”
“不，他不是那种会顾及儿女情长的人。”聂如雪嘲弄地说，“那个女人从他还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就伴在他身边，到头来还不是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