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达成交易
衙门地牢。
牢中阴冷潮湿，她蒸折腾了半天，一身红衣染了泥尘，整个人狼狈不堪。她从袖中掏出腊梅银针左右端详，仔细梳理方才事情经过，终得几个结论。
其一这巡抚并不是她的未婚夫白秦礼，其二白秦礼已被人迫害，手段和方法还颇像永泉山庄所为，其三，她不但真的成了寡妇如今还成了嫌疑犯。
贾杜若秀眉蹙起，心中又升起疑问。即使浮萍路人，白秦礼为何将如此重要的玉玦交给他，他又从何得知自己永泉山庄的大小姐，要寻的夫婿便是白秦礼？
不行，无论如何她断不能被人诬陷至此，喜宝还尚在客栈，此刻怕也火烧眉毛急的不行。
她扒上牢门，透过栏杆望去。不远处的狱卒正一个个挨着火炉打着瞌睡。再回身望去，地牢离地估摸七尺之处有一小窗。
窗口不大，但凭她瘦弱身躯却也是可以钻的过去。窗台正下方放了一木桌，似乎是专门为她准备。贾杜若大喜，又望了一眼昏昏欲睡的狱卒们，眸底狡黠精光闪过。
她脚尖轻点，借了木桌之力，只听陈旧木头一声闷哼，她纵身飞跃，挤过窄窄窗口已是落到地牢外的平地。
她弹了弹灰，拇指蹭了下鼻子，冲着地牢高墙一通舌头乱吐：“区区七尺牢房便想囚住我，也不打听打听我贾杜若是何人物。翻墙跃瓦对我来说还不是轻车熟驾之事。”
“看来这衙门地牢我要好好修缮一番了。”
她正得意，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贾杜若心中惊呼不好，提脚便想逃窜。
“本官已在此地恭候多时，怎么，贾大小姐连个招呼都不打么？”穆肇玖眸色深深，面无波澜，手中依旧执着折扇。曾莱虽才阳春三月天，夜里也有些燥热。
贾杜若轻咳一声，整理了下衣衫回首嬉皮笑脸。他身边立着的那位衣着青灰麻布衫的女子正是今日逮她两次被唤作素心且看起来和眼前巡抚关系匪浅的人。
论轻功人家不一定比她差，论武功她怕是给人家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如此看来，今夜是逃不掉了。
“怎么那么巧啊， 大人也来看月亮吗。”
既然逃不掉也断不能再被人丢进牢房第二回。她负手而立嘿嘿直笑，眸子瞭向天边朦胧薄纱般的月亮，唇间时不时有赞叹之声响起。
“大小姐好雅致，只不过本官来是有话与大小姐说，赏月就不必了。”穆肇玖折扇一摇霎时收住，嘴角是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
“说完，我是不是就可以走了？”贾杜若唿扇了下眼睛，眸中满是期待。
穆肇玖敛了笑意，柔声道：“那要看你是不是老实回答了。”
他径直步向不远处的亭台坐在石凳上，而素心则杀气腾腾的跟在身后，贾杜若自知逃不脱只好乖乖跟在身后，也随他坐在对侧。
“永泉山庄为百年大庄，制毒使毒独霸江湖。贾姑娘既是永泉山庄少庄主应当对毒药颇有研究吧。”穆肇玖将折扇放置石桌之上，言谈举止都温尔儒雅似孱弱文人。
“此话不假，要论制毒使毒我爹称第二，这天下便没有人敢道第一。”谈起其父，贾杜若脸上颇有骄傲神情。
“那姑娘可知，这世上是有没有一种人们服毒却没有中毒症状，呼吸脉搏俱在，恍若是睡着了一般类似这种毒药。”
穆肇玖左思右想却没能说出个所以然，只尽量将种种迹象尽可能清晰的表述。
贾杜若皱眉，思忖片刻便道：“世间毒药千千万万种，若想杀人与无形，许多毒药都无色无味。不过你说的这种毒药我还真没有见过。若是呼吸脉搏都平稳，人又怎么会死？”
她此言一出，穆肇玖脸色愈发难看，如何死去？呵，酣睡之人怎会记起吃喝，食不果腹，便如那暗室鲜花终日不见光自然凋零。
“喂，真的有这种毒药啊。敢问中毒之人身在何处，我去望两眼说不定能找出破解之法。”贾杜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竟然有她闻所未闻的毒药可不就得见识见识，否则如何对得起她“毒娘子”的名号。
“死了，久日不曾进食，便如植物一般枯死了。”穆肇玖此言云淡风轻，脸上却沉着阴云，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贾杜若唏嘘，忽然想起自己本意，于是开口问道：“现在我也回答完你的问题了，敢问巡抚大人我是否可以离去了？”
“自然是不行。”穆肇玖敛了眸底深意静声说道。
“我告诉你，你可不能耍赖！”贾杜若“腾”地站起，手指愤愤指向眼前人，腮帮子都憋的通红。
“我若是这会儿放姑娘出去，穆某自然是还要派人将你抓回，毕竟你仍旧是嫌疑之人。”穆肇玖不理她狂躁模样缓声说道，“难道姑娘不想洗清自己身上嫌疑吗？谋杀亲夫的罪名若是传了出去，永泉山庄怕也会遭到牵连吧。”
她执手拍案，俯身凑到穆肇玖跟前，眸子里防备之光乍现：“你想干嘛？”
穆肇玖摸出腰间玉珏轻轻磨煞，许久才发出声音：“或许我可以帮你。”
“如何帮？”
“姑娘应当听闻城中异事了吧，我想请你帮我查清此案，相应的我也会为你洗脱在白兄被害一案的嫌疑。如何？”穆肇玖抬眸，一只手扶上石桌抓了个空，方觉这桌上未曾放有茶具。
“大人是觉得那传闻中离奇死亡的巡抚们是中毒而亡？”贾杜若反问，其实她听闻此事时心中也隐隐作疑，只是觉得事不关己便没细想。
“亡时身上没有刀伤没有针口没有勒痕，除了毒还能有什么？”穆肇玖嘴角冷笑，眸子融入一团寒意。
贾杜若不再作声，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在石桌上比比划划。
“怎么着，不愿意？”
“成交！”她收手一拍打了个响指，有一个可以洗脱嫌疑还不用在阴暗地牢里呆的机会，她怎能舍弃。
“因为按照推算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故而，我不便出面，以免打草惊蛇。往后还劳烦姑娘了。”穆肇玖拱手让礼，语音轻绵。
“深夜燥热，恐是有雨。大人还是回去歇息吧。”素心开始劝道。
穆肇玖轻叹一口气，慢声道:“收拾一间厢房，安排贾姑娘好生住下。明日便让冥歇为她差遣，查明此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