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李太监才压低声音：“你那天看到了什么？”
问话从他嘴里吐出来，完全是陈述的语气。
羌羽迟疑了一下，嘴里咕嘟片刻。
李太监补了一句：“宫门口。”
太监已经面露不善：“五月初。”
羌羽害怕地摇摇头。
显然，李太监已经察觉了羌羽眼神里的犹豫。
李太监把堵住羌羽嘴的布团取了出来。
“说！”
羌羽知道情况不妙，只求保命。
“没看到，大人，真的没看到。”
李太监一脸的了然，嘴巴微努，好像在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当天晚上，你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羌羽突然意识到拾粪太监和李太监勾结在一起，她的头晃动地像拨浪鼓。
“没有没有没有。”
李太监压根就不相信羌羽的回答，一回手将布团再次塞进羌羽嘴里。
李太监站起身来：“好好回想一下。待会外面有人来，最好给我老实点。”他拍了拍手，掸了掸身上的木屑和稻草。
“要是敢发出半点声音……”
李太监回头瞄了一眼羌羽，轻描淡写地唱了一句梅城剧。
“香消玉，陨啊。”
羌羽吓得浑身哆嗦，抵着柴堆，全身缩成一团。
“啪”柴房门关上了。
羌羽口中还塞着布团，她紧张地干呕了两下。
外头的宫灯越来越多，将小院照得明晃晃的，
脚步声到了隔壁门口，“嘎”隔壁房门开了。
“点到名的，排成队接受检查；检验合格，依次进去后，搁下水果箱，立刻退出。”
外面传来有御厨房领班的声音。
“是。”送水果的杂役把小院填得满满的。
“望郡菠萝——”脚步声齐齐到了门口，啪啦啪啦的声音响起，想必是在接受检查。
过了一会，杂役就迈着沉重的步子进了隔壁房间。
“菲扬椰蕉。”“贝岛紫萝蜜。”“金燕桃。”“陇海金龙果。”“庆云蜜橘。”“东溪榴莲。”“北匈茄。”“风赫拉葡萄。”“支地那瓜。”
本来很饿的羌羽，现在一心探听外面的动静。这些贵重香甜的水果，对于她来讲就是一堆拗口的名字而已。
“丁拜栗子，等等，这是哪个龟孙子分的类，退到干果厅去。”
领班身旁的果房首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好了，唱单完毕。”
领班将单子和水果都移交给果房首膳。
“是，恭送大人。”
果房首膳深深地弯下腰，腿还有点发硬。
领班大人刚转头，撞见了李太监，满脸堆笑。
“李大人，恭喜恭喜。”
李太监依旧冷冷的。
“喜从何来？”
领班大人也是个脸皮厚的，继续热脸贴冷屁股。
“大人都搬到皇储的椽华院了，想必高升在即，小的就提前恭贺了。”他的话语中透着一股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味道。
李太监突然拉下脸来。
“哼！好好当差。”
领班大人这才嚼出味儿来。
“小人唐突了。”
李太监也不答话，径直走进小院。
领班大人扑通跪倒在地。
“恭送大人。”
果房首膳忙完所有果品交接，指挥清理和白案数人，将国宴要用的水果削的削，切的切，摆盘的摆盘。
一盘盘五颜六色的瓜果，亮灿灿地铺满了整个处理台。
所有果房事宜都准备妥当了。
首膳一回头，见李太监黑着脸站在院子里，身旁是两个御医房的食检医师，手边还携带各种银针药剂的药箱，比平时御膳的检查排场还隆重。
果房首膳带领众人全部撤出果房。
所有果房当差乖乖地退在一旁，立等结果。
如果查验食物后，结果有异的，李太监是有权拖走相关人员，送到提门堂，甚至斩立决的。
每一样的试吃是头一道工序。然后，是反复的试银针和冗长的各种查验翻看。
一切无误，所有果品清洁无毒。
果房首膳及手下当差，习惯性地喘息了一下，如往常一样，又一次度过了“生死一线间”。
众人退出，果房门暂时封锁，所有果品封存，等待国宴时刻。
李太监协调并负责此次国宴的安全，他带人留在了院子里。
待闲杂人等都退去，李太监只身再进柴房。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幽幽“恶臭”扑鼻而来。
李太监皱着眉头，捂着鼻孔，不自觉地瞧了隔壁房间一眼。
隔壁果房与柴房中间本来有道门的。这是所有御厨房实行的防火防烟举措，将厨房与柴房分割开来。可间隔门关得并不严，榴莲的“恶臭”就穿门而入。
柴房专司烧火，还备了很多装满水的水桶。厨房则专管食材和烹饪。
平时，果房开火少，所以通常都合上间隔门，挂上了锁。
“想好了？”
李太监一把拽下羌羽口中的布团，捏着鼻子发话了。
《泽南三部曲之一：羌羽》这本书文笔流畅，故事情节曲折。文中细腻的感情让我笑，让我哭，让我流连于文字中忘却了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