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师傅曾经说过，不想征服这世上所有女人的男人是愚蠢的更是悲哀的。
佑泽倒是没有那个雄心壮志，现在他只想征服台下那群穿着校服还会说人话会鼓掌的白菜梆子。不过那群短裙的姑娘们如果真的变成白菜的话真的是可惜了，因为她们早晚会被猪拱了。
佑泽装模作样的整理着自己的衣领，他的眼神在观众席里乱飘，楚绘萌坐在正对他拌着鬼脸。
“在正式开始之前，我有，有个问题，想问大家。”佑泽每说出一个字都要停下来想清楚下一个字要说什么，就算这样他在两个“有”字之间还是顿了一下。
问个鬼啊！他根本就没想出来该问些什么。
“请问大家的，大家的……大家期望中的大学是什么样的？”他终于艰难地挤出这个怎么看都很俗很白烂问题，和某皮裤男嘴里“说出你的梦想”属于同一级别。
观众席中一片寂静，没有人愿意当出头鸟，只有楚绘萌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手摇晃着。佑泽对她翻个白眼，刚才被出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他叹了口气，终究准备硬着头皮上了。他想起小学的时候每个班都要在周一的时候出一个人在升国旗的时候当着全校讲话，讲话的内容无非是一些心灵鸡汤。那个时候的孩子们都争先恐后的想要去讲，因为对原始的他们来说，那是一种可以拿出来吹六年的牛，可以让三道杠的大队长为自己鼓掌的荣誉。
可是佑泽从小就怂，他没那个胆子对老师说自己想去，就算说了老师也不会答应。这种机会都是留给老师眼中“品学兼优”的好孩子的，佑泽根本没戏。他羡慕那些能说会道的好孩子们，他羡慕那些孩子们能够接受全校学生艳羡的目光。
他站在那里，石膏雕像一样面无表情。看着观众席里的人，他想挠挠头编几句漂亮话。可是他不敢挠头，也编不出什么漂亮话。
是啊，期望中的大学会什么样的呢？是从一开始就出丑然后这四年里都被人当成个笑话吗？第一天就被那些漂亮姑娘们当成小丑看吗？可是明明自己已经做了十八年的小丑了，也想打个华丽丽的翻身仗。小说里那群热血少年在拔刀之前不还都是些废柴，可他们会跟公主说：“如果你不开心了，就算是龙我也屠给你看！”
最后他们真的办到了。
佑泽觉得胸口好像压着快大石头，又好像烧着一团火。他想要对这个世界怒吼，他不是小丑，他要做这个世界霸王！那个高傲的男孩在他脑海中渐渐凝成了实物，他骑着流火一般的高头骏马。那马在喷火，那少年在燃烧。他注定血战八方，反抗这个世界对他的欺压。
沉默着男孩低着头，盖在头发下的眼睛里似乎在流淌着金色的光。
“恩？”天草悠的剑眉往上一挑，冷漠的表情多了一丝温度。她看见了佑泽眼睛里流露出的那个光点，虽然很微弱，但那是最纯粹的金色，不掺一点杂质。
“我不决做小丑！”
佑泽的声音带着哭腔，又透着种遥不可及的冷。那是比极地坚冰更为彻骨的寒，千年未化。
寂静，绝对的寂静。
就在他想说下去的时候天草悠适时地走上台抢过话筒说：“抱歉，我们的佑泽同学这几天有些发烧，一时间想不起给大家说点什么。”
她把手中的稿子塞给佑泽继续说：“好在他的稿子放在我那里，现在请大家鼓掌欢迎他继续说下去。”说着她带头拍手，台下的同学们也跟着鼓起了掌。
佑泽递了个感激的眼神给天草悠，掌声散尽后他低头读起了稿子。
这份稿子其实是天草悠的备用稿，没想到会交到佑泽手上。稿子的内容也是乏善可陈，没有新意。
念完最后一个字佑泽对着观众席鞠躬下台。当他坐在位子上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个火炉里的奶油雪糕，软到连包裹着身体的皮囊也要融化掉。
那样的经历，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再来第二次。
“你不错。”天草悠把眼前的报名表推给佑泽，对他点点头。
佑泽老老实实地接过报名报摆在面前，他转过身子想从观众席里找到楚绘萌。说实话，他还是不愿意加入驱魔人协会，因为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它。他想听听楚绘萌的意见，或者说，他想让楚绘萌替自己拒绝天草悠。
“楚绘萌已经走了。”天草悠仿佛能看透佑泽的心思，“她是驱魔人协会新任宣传部副部长，昨天的舞蹈表演就是她组织的。”
佑泽咽了口口水，拿笔的手颤抖着。天草悠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就继续说道：“如果你加入我们我可以让你成为宣传部副部长，等我毕业之后社长的位子就是你的。”
佑泽怔了怔，现在的天草悠像极了港片里拉拢小弟的黑帮大佬。大佬们也会对小弟们许下各种诺言，可是不争气的马仔们总是会在这个诺言实现之前死掉。
“我……我……我不行。”佑泽低着头说，“我什么都不会，我也不知道你的社团干什么的。”
“楚绘萌会教你的，她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好像社团里不少男同学都对她……”天草悠故意没有继续说下去。
佑泽心脏跳得厉害，他知道楚绘萌那种女孩子肯定会有不少男生喜欢，可是这句话真的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还是那么地让他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抓住了，然后一点一点揉碎丢进垃圾箱。
他涨红的脸微微颤抖着，那是他在咬着牙。是啊，宫女为什么会喜欢上那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呢？小太监确实会替她干活，会把好吃的留下来，也会告诉她一些新奇的事情。可是这些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做的啊！
他只是个死太监，这已经是他的全部了。
可如果当初他不去尝试着接近小宫女的话，这一切故事也就都不会存在了。
佑泽又咽了口口水湿润热得发烫的喉咙，他抓起钢笔草草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把报名表推到天草悠的面前。
“放学后来社团总部，我们有活动。”天草悠收好报名表后对佑泽说道。
离开新生大会的会场，佑泽觉得有些饿了就从书包里翻出学校的地图找到餐厅。
正值饭点，餐厅里显得有些拥挤。佑泽站在队伍里东张西望着，是无聊得不知道该干点什么了。
靠近窗户的位置是一排排的四人桌，穿着学校制服的二年部学生们边吃东西说说笑笑着。其中有一个姑娘穿了蓝色泡泡裙，双马尾自然地垂着。
“楚绘萌。”佑泽当然认识她是谁，可是她对面还坐着一个很眼熟的人。
修剪得恰到好处的碎发，黑色全框眼镜，熨烫妥帖的制服……他从内而外散发着一种成熟稳重的气质。怎么看怎么都是会说笑话，会安慰人，口袋里经常准备着红糖，篮球打得一级棒，长了一张帅脸，走到哪里都会吸引无数女生目光的家伙。
“韩……韩宇？”
佑泽想起了他，昨天晚上那个站在天草悠身边的人。
此刻的楚绘萌手里捧着一杯加了冰块的柠檬水，她轻咬着吸管，脸上带着好看的微笑。她对面的韩宇也是守着一杯柠檬水，他的嘴唇上下翻动不知道说着什么。阳光正好洒在两个人中间的桌子上，像极了文艺片里男女主人公在不知名的咖啡店里喝下午茶，说着情话。
佑泽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踩到了旁边同学的脚。没有看对方带着怒意的眼睛，他只是低声说了句抱歉后就转身离开。
他低着头走着，他想起刚才天草悠说楚绘萌本来就是这家社团的部长。说不定楚绘萌接近自己就是天草悠的命令，她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说到底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人对佑泽这种不起眼的人感兴趣呢？
“刚才那个人好像佑泽。”楚绘萌歪着脑袋看向刚才佑泽出现的地方。
韩宇摇摇头：“我身后又没长眼睛。”
“那剩下的材料就先拜托你整理啦。”楚绘萌放下手中的杯子准备起身。
“是去找佑泽吗？”韩宇问。
楚绘萌翻了个白眼：“要不然我还能去找谁。”
“你可为会长立了件大功。”韩宇摊手笑了笑。
“又不是因为会长。”楚绘萌撇撇嘴拎起挂在靠背上的小背包走出餐厅。
餐厅外，佑泽丢了魂的人一样耷拉着脑袋走着。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心跳在加快的同时也开始变得失落。
“喂！想什么呢？”
“绘……楚绘萌！”佑泽吃惊到。
楚绘萌猛拍了佑泽一把：“才一个多小时不见就不认识姐姐啦。”
“你已经把报名表交给会长了吧。”她问。
佑泽嗯了一声点头答应，他当然知道楚绘萌说的是驱魔人联盟。
“会长很看重你。”楚绘萌说，“要不是她的话我才不会亲自出马拉你入坑。”
“果然是这样的吗？”佑泽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以后就来宣传部吧。”楚绘萌撑起紫色蕾丝阳伞，“姐姐罩着你。”说着就把伞下的阴凉分给佑泽一半。
佑泽摸了摸后脑：“会长答应我让我当宣传部的副部长。”
“好啊，这样宣传部就是我们姐弟的天下了。”楚绘萌笑笑。
佑泽看着楚绘萌脸上的浅浅的梨涡，整颗心脏猛的跳动了一下。快要燃烧起来的血液让他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
“晚上的活动你去吗？”楚绘萌问。
佑泽点头。
“那我陪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