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些？”
赵如烟坐在椅子上翻阅完了苏郁上交的文件。
陈陌的城堡、合成人、克隆人、冷慕楚以及一直在寻找其他兽人的鹰豹狼。何夕和周绍的部分苏郁隐去了。何夕，答应过他，也没有上报的必要，现在的他只是一个黑暗之地的地头蛇而已。周绍，重要，但是也不必要。苏郁不知道四年间都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周绍死了，而冷慕楚并不知道这件事，那么以她武馆作为的兽人庇护所也应当由军方来接手。当然，是在和冷慕楚交换过意见后上报的。
苏郁总觉得在这一切事件的后面还有很多不该触碰的地方，她可以避免卷入，只要百分之百的上报自己所经历的。
因为耳朵里有谁在小声的对自己说不要这么做。
查下去，靠自己一个人。
“那这个小鬼呢？”赵如烟拿着文件指了指在沙发上和韩信俞玩翻绳的小翎。
“信俞路上拣到的流浪女孩，拜托了绯衣帮忙对比基因找孩子父母，但是人口基数太高，靠天阁最快的计算机也需要十几天，还不能保证找的到，死亡、出国都是有概率的。现在暂时和我们住一起。”苏郁叹了口气，一手撑着桌面一手叉腰有些不大高兴的抱怨道：“多了个拖油瓶之后还怎么出任务啊……”
“信俞和她的上一任驯兽师养了只鹦鹉，在那只鹦鹉还活着前的那段时间是信俞最开心的时候，大概是因为这样才产生要养这个女孩的想法吧。”赵如烟整理好文件放进抽屉里。“这样吧，接下来的找到这女孩父母前大活就不安排你了，也正好休息一段时间。”
“好的。”
“所以这里有个小活，明天出发后天回来。”
“……”
苏郁双手咚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情绪一时间失去了控制，从一年多前的那次任务重伤痊愈后到现在，她几乎没有休息过，在陈陌城堡里给自己留下的伤还没好彻底，就这么突然间的增加工作量，就算眼前是赵如烟，她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已经被压制到极限的情绪。
但也因为是赵如烟。
仔细想想，自己的狡猾和谎言不就是被她一手带出来的吗？
“算了……文件给我吧，什么活？”
“你们不在的时候有个学生误杀了一个很重要的政客，现在这个学生要送去在上一级的法院审判，”赵如烟将桌面上另一份文件推到苏郁面前，“因为是无攻击能力的罪犯，准备用轻轨押送，但是现在有消息称有人要在路上除掉他。”
“这种活交给执法者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我们来做？”苏郁翻着那一叠资料，这次的照片上，是一个带着眼镜，二十出头的男青年。“再说，反正前后都是死，费那么大力气干嘛？”
“毕竟还是需要一个程序，这件事本来是绯衣的任务，你拜托她的鉴定部帮你，你帮她不就是还她一个人情？你不希望欠她点什么吧？”赵如烟拿起手边上的烟盒，轻轻磕了磕盒子底，离出口最近的那根烟随着震动弹出，“最近什么任务都推到我们空阁来，连内勤都要承担这些任务，也不知道这些执法者怎么想的。”
是啊，是啊！而且每一个这样的任务都推到我这里来！
苏郁内心默默的抱怨着，但是对于上司发布下来的任务是要绝对服从的，因此她也没再说什么，整理好那份文件，扭头一把抓住韩信俞头上那股辫子，把她从沙发上拎了下来。韩信俞抱着小翎像抱着玩具，毫不掩饰地傻笑着，就这么任由苏郁拖出了赵如烟的办公室。
回到家中，苏郁把手中的食材扔到了桌上，借着离晚饭还有两个小时的空挡，把自己也扔到了房间的床上。正常情况下不会感到疲惫的韩信俞看见很快进入睡眠状态的苏郁，撇了撇嘴。
苏郁听到身后有奇怪的声响，她回头看过去，却什么也看不见。再回头，前方的道路也都只是一片虚无的黑洞而已。
黑暗，就这样在无限地往前延伸，延伸。一点星光突然出现在了前面，高大壮实的身影手里提着一个灯笼，看不清对方的脸。
但就算这样，苏郁也很清楚眼前的这个身影是谁。
“周绍？是你吗？”苏郁向那一星灯光走了几步，可是不管如何加快自己的脚步，那个人却在更快的向后移动，“周绍你等等！”她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渐渐的变成了快跑，可无论如何追赶，那个人影也都只能在自己即将触碰到的地方，却无法靠近，“不要走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知为什么突然失去了力气，苏郁瘫软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提着灯笼的人影反而停了下来，慢慢向苏郁靠近。一直走到她的跟前，缓缓提起了手中的灯笼。
烛光摇曳着，照亮了那个人的下巴，那两瓣薄薄的嘴唇上下张合着，却不发出一丁点声响。
唇语吗？苏郁瞪大了眼睛努力分辨那张嘴要传达出的每一个词汇。
你会，解开所有的，答案，对么？
她点了点头回应道。烛光照耀下的那张嘴高高的扬起了一个温暖的弧度，火焰突然窜起，变成一条巨大的火龙，将那个人吞噬。
“不要！”
“不要啥？”韩信俞端着盘荷包蛋一脸惊讶看着因噩梦而惊坐起的苏郁，“你不喜欢荷包蛋吗？”
苏郁有些发懵，小翎已经洗完澡坐在位置上大口大口的扒着稀饭。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窗外的颜色已经昏黄，而饭桌上则摆满了简单的饭菜。
“这是……”
“以前姐姐教我的。”韩信俞知道苏郁要问什么，脸上带着似乎很幸福的微笑。
韩信俞是个不知道怎么样表达自己的家伙，无论是曾经的姐姐还是现在的苏郁，她的方式就是对她们的愿望作出回应，仅此而已。而这一次或许她想做一些别的，一些普通人类会去做的事情。
比如做一顿饭。
“‘姐姐’……是什么样的人？”如今建立的这种连接，对她进行提问的话，是会给予绝对的回答吧？“和赵如烟又是什么关系？”
“姐姐是个普通的人类，她是‘母亲’真正的女儿。”韩信俞嚼着筷子，含糊的说道。“我有印象的时候，就是由她带着，任何时候。”
“作为你的……”
“驯兽师。”韩信俞毫不避讳这个词，反而带着一种自豪。
“九年前呢？发生了什么？”苏郁趁机提到这个空白的事件。
韩信俞突然停住手上的动作，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碗里的稀饭，渐渐失去光泽。
“你是被创造出来的独一无二，为什么那时候会让你的姐姐重伤？”苏郁隐去了关于究竟是失踪还是死亡的结果。“还是说你自身存在什么弱点？”
“你所知道的，就是我的一切。关于过去的事情只要你问的，我都可以回答你，但是对不起，就算是你，问起那天发生的事情，我也不能说……”韩信俞闭上了眼睛，那段往事对她而言，是一段非常痛苦的回忆。
“信俞，你和我是一样的，我们都曾失去最重要的人。如今的相遇，我不知道是必然还是偶然，但是这让我们重新拥有彼此不是么？我可以告诉你我的一切，为何你不愿告诉我空白的那些事情？”
“对不起……”韩信俞胡乱的将一个馒头塞进嘴里，同时塞进的还有苦涩的味道，“对于你，只要你提出来任何要求，我都能满足你，唯独这件事，我不能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