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想些什么，祖母怎么可能害我！”
看出两个小丫鬟的猜测，秦晓好气又好笑，轻斥一声。
“这个忌讳，并未带入宫外，可凑巧的是，长信王妃出身墨氏一族，而澜侧妃，出身应国公府。”
而且，怜夫人有此一招，必然还安排了挑拨离间的戏份，哪里会让她轻易逃脱？
不愧是怜夫人，不声不响间，设计了一个如此毒辣的陷阱。
听着自家姑娘，完整的道出前因后果，霜儿长久的一语不发，只觉得背后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就连最爱听八卦的冰凝，也是默然，难得没有兴致勃勃，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后怕’。
“难怪这些蝴蝶，都要细致描绘出蛱蝶的形状，原来是故意引姑娘受澜妃迁怒！”
但是，霜儿的关注点，显然更长远些。
“小姐，我看这些衣物的绣工细致，用针巧妙，修改起来非常困难，可若是不能补救，又该穿什么去参加宴会呢？”
闻言，秦晓对霜儿的细致缜密更添赞许，但心中亦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件事属皇家秘辛，旁人知之甚少，老太太年事已高后，就很少入宫了，自然是不知情的。
怜夫人竟能以此布局，显然是有什么人事先透露于她，此事虽窥得先机，却也不好将理由宣之于口。
此时，距离宴会已不足一日，再想寻新衣已然来不及了，如此……
“霜儿，若是我要你拆除这些蛱蝶，你可能做到？”
垂下头，霜儿认真的想了想，一脸沮丧的摇了摇头。
“绣迹大多是浅色线，只有蛱蝶的部分比较鲜艳，但也用的是最细的绣线，想要不伤及衣物，拆除全部的绣迹实在是来不及。”
冰凝却是已经有些发急了，转身就去取剪刀。
“既然没有办法，那也要努力试试呀！”
可秦晓的下一句吩咐甫一出口，两个小丫鬟彻底惊呆在了原地。
“不，不拆其他的绣迹，只需要拆掉那些蛱蝶。”
只拆蛱蝶？这样确实很快就能完成，可是……
冰凝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那还怎么穿？”
桃红色的那一套上，绣着蝶戏牡丹，若是拆了蛱蝶，一幅好好的蝶戏牡丹图里，就只有一只牡丹孤零零的，像是什么样子，更罔论其他的衣服了。
“要你们做就去做！”
秦晓难得的认真起来，一声低叱，两个小丫鬟尽管还是反应不过来，但对自家姑娘的信任，还是让她们火速的开了工。
眼看着一只只刺目的蛱蝶被从鲜嫩的衣衫上剥落，秦晓的心终于安宁了些许。
回身走到书桌前，好整以暇的泡了一壶浓的不能再浓的茶水，接着，认认真真的打量起桌上长短不一的笔来。
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冰凝才拆好了第一件衣衫，霜儿手里的那件，更是才拆了大半。
秦晓也不急，吩咐冰凝先将衣物平铺在桌上，取一只最细的狼毫，和一只最粗的狼毫，分别握在两只手上。
然后，端起一杯浓茶，放在旁边，就这茶水，在衣物上被拆除绣线的地方，描绘出一团团模糊的蝴蝶形状来。
这样的举动，端的令冰凝瞠目结舌，茶水作画，简直闻所未闻，而且，即便是浓茶，水渍干了便也只余下些深浅不一的影子，岂不是更难看？
可惜，姑娘就是姑娘，饶是她觉得匪夷所思，也会毫不犹豫的按照姑娘的吩咐行动。
于是，冰凝带着满腹的委屈，尽职尽责的把这件被 ‘弄脏’的衣物拿去阴干，又麻利的拆除起下一件来。
这样一番折腾，待四件衣物都已经处理完毕，天色就已经开始黯淡了。
因着想赶在天色明亮时结束，秦晓带着两个小丫鬟连晚饭也没顾上吃，此时大功告成，才真觉得饿了。
秦晓掏出二两银子，要霜儿去吩咐小厨房，置办些精致的菜色来，好好犒劳两位大功臣。
向来贪吃的冰凝难得的开心了些，霜儿却依然是愁眉不展的。
“小姐，我们不怕辛苦，可是，您的衣服真的没问题了吗？”
若是穿着带有污渍的衣物，一样会被认为是不敬王府，被重重责罚的。
可是，秦晓却是胸有成竹的模样，无意多作解释。
“明天，你们端看效果就是了！”
冰凝半信半疑，霜儿也是提心吊胆，但是忙碌了一个下午，确实是饿了，饱餐一顿后，即使烦心事再多，也终于是甫一躺下，就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霜儿来唤秦晓早起，冰凝负责去收拾昨日阴干的新衣，不多时，只见她大呼小叫的就跑了回来。
“姑娘，姑娘，闹鬼了！”
“到底怎么了？”
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加上冰凝惊慌失措的表情，着实有些吓人。
冰凝手捧着一件衣物，提着衣领，踮起脚抖开，清亮的声音不断从衣服后面传出来。
“小姐，昨天明明那么丑，干了怎么完全不一样了！”
只见展开的衣料上，昨日还是茶渍的位置，隐隐约约的显露出蝶翅的影子，相比于一般的图案，这些蝶轮廓模糊，有一种朦胧的美感，再配合枯叶一般的茶色，竟是分外好看！
霜儿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特别的彩绘，下意识的喃喃。
“真是太漂亮了。”
看到这样好的效果，秦晓也忍不住高兴，其实，这个法子，也是不得已之下的取巧之法。
因着现在是冬日，万物萧索，她特意选了类似枯叶的茶水色，用朦胧的感觉模糊绘上去的图案与绣上去的背景之间的差距。
曾经，她修习茶艺之初，总是失手打翻茶碗，对茶渍最是熟悉，却不想今日竟派上了如此用场。
眼看这场危机，算是安然化解，秦晓才终于彻底放心，长长舒了口气。
只是，此刻秦晓的心里，还未完全踏实，秦淮有四叔庇护，尚不至于危险，但是，大房除了她非怜夫人所出以外，还有一个大姐姐。
如此隐秘的计策，若她是怜夫人，也定会同时施用在她姐妹二人身上，可是，偏偏霜儿回馈的结果，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大姐姐那里的衣物，当真没有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