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而存在？
我是谁？
为什么在这里？
又要去何处？
是宿命还是偶然？
是戏言还是——执念？
既然你想要见证这个世界的消亡，那么我便——让你的心永远地记住这一刻的誓言！
我只是一个凡人，为了帮你完成愿望而来到你的身边。
那天我让你与我订下契约，把你的全部给我，我替你——完成你所认为的正义！
现在你似乎是明白了一切的意义，既然这样……就履行你的承诺吧！
……
自虚空中传来的一道道呢喃，仿佛是自心间响起，明明四周一个人也没有，但却很自然地出现在莫无道的耳边。
血色的双眼睁开，蒋思的眼前出现了一道重叠的黑色人影。
那道黑色人影渐渐地变得凝实，最终化作了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中年人身影，黑袍中年人看不清样貌，浑身上下被一层黑色的浓雾包裹着，煞是诡异。
只是此时此刻的蒋思却一点惧意也没有，看着眼前的黑袍中年人，他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你……还是来了……”
“我来……履行我的承诺……”
沙哑的声音落在四周的虚空中，于那黑袍中年人的手中，却是出现了一枚血色的圆珠，伴随着忽明忽暗的红色光华流转间，黑袍中年人将手中的血色圆珠放到了莫无道的眉心。
“那天我便与你说过，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东西了，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现在将你的全部都交与我，我会让你的眼睛——亲眼见证遗弃你的世界的灭亡！”
血色光华将两人的身形包裹住，两道身影渐渐地重合……
是呀……
世界已经将自己抛弃了……
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在星辰坠落的那一夜之后，一切都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了……
因为……早已经没有了为之奋斗的心……不是吗？
“无道……”
渐渐地变得虚弱的蒋思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不知为何，莫无道看到对方的笑容之后竟是心里一阵发颤。
“无道……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呢？”
“明明你和我一样……什么都没有了……”
为什么还活着？
为什么自己依旧活在这个世界上？
莫无道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好友离自己而去，就在此时，此刻！
也不只是从哪里借来的勇气，原本瘫软在地上的身躯此时竟是蓦地站了起来，莫无道再一次来到蒋思近前，不顾四周升腾起的暗红色光华，两手伸开——抱住了前面的那具身躯！
“蒋思……蒋思你这是怎么了！”
尖锐的嚎叫从莫无道的口中传来，缠绕在蒋思身周的那些血色光华蓦地一顿，但在下一瞬间却是猛地爆发出来，加速朝着蒋思的身躯聚拢。
一股巨力将莫无道的身躯猛地推开。
钻心的疼痛席卷全身，半撑着自己的身子，莫无道两眼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人。
那人闭眼，又睁开，露出了那双冰冷的血色瞳孔，两人的身形终于是完全地重合为一体。
——我是……乱世之妖！
——我之存在，只为这一世——天命终！
阴冷的语气和肆意的杀气，让眼前那道熟悉的人影不再熟悉。
莫无道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熟悉的脸庞，熟悉的衣服，熟悉的身影，唯一陌生的……是他的那双眼睛。
“你这是怎么了……”他想要靠近对方，但就在下一瞬间，便觉得眼前一阵黑白光华流转，他再不能控制自己的身躯，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是发现自己的边上不知何时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灭世之妖？”少年机械般的声音在继续，“看来你已经将这个人妖化了……留你不得！”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们！”那人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看着从自己面前被就走的莫无道，终是冷声道，“远征军原来也喜欢管这闲事，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这不是闲事，是正事。”少年一步步朝着那灭世之妖走去，手中的棋盘上黑白二色光华流转着，“将你们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便是我们……也是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
“但你已经受伤了。”
“你还未曾完全掌控这具躯体，如何与我斗？”
“我是妖！”
“我是人。”
……
黑白二色的长袍上沾染了一丝血色，少年的脸上泛着惨白，但他还是挡在莫无道的面前。
不管莫无道心里怎么想，自己既然要保护对方，就要做到最好！
任何人都无法再伤及莫无道，除非——跨过自己的身躯！
一步，两步……
少年的脚步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就在下一瞬，一双手却是已经抓住了他的衣角。
转过头，低头看着依旧匍匐在地上的莫无道，少年眉头微皱。
“何意？”
“别……别去……”
虚弱的声音传来，只是此时从莫无道的语气里似乎透着一丝莫名的气机。
别去，让我来！
后三个字他没有说出口，但却用行动告诉了对方，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你会死。”
依旧是三个字，从少年的口中落了出来，这三个字似乎是一把枷锁，落在莫无道的身上。
少年知道对方要做什么，而莫无道自然也很清楚自己要做些什么。
但他依旧艰难地站了起来，一步——便站到了少年的身前！
“我早就已经死了……”莫无道低声说道，“若非……那次……我早就已经死了……”
“现在的我，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自嘲地一笑之后，莫无道便一步步朝着面前的那道被红色光华包裹着的身影走去。
那是灭世之妖，但在莫无道的眼里，他依旧是那个人，依旧是熟知的——蒋思！
——我的心……真的死了吗？
——若是真的死了，为何此时竟然有一阵阵刺痛？
——我在难过吗？为什么？为了谁？
——是眼前的这个人吗？为什么我会为了他难过？明明我和他一样，失去了所有……
——不过……真的是失去了所有吗？
——若是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又为何会这样做……为何会……走到他的面前？
——是了，我的心……我的心应该还没死，我还有一些东西……
一步步，莫无道站到了那道熟悉又陌生的人面前。
“小子，你就不怕死吗？”沙哑的声音响起。
“你杀不了我。”莫无道淡淡地说道，他看着对方的双眸，看着那一双暴戾的眼睛，仿佛要从那双眼睛里看到更深层次的东西，“既然你刚才没有杀了我，现在的你也是断然无法伤害我的。”
“那又如何？以我的力量，杀你简直是易如反掌，就算不需要我亲自动手……”
“你没有被这片世界抛弃。”
短短的一句话，在此时却是将对方的话生生打断。
那双血色的瞳孔里爆发出凛冽的杀意，低沉的声音回荡着，“小子……你知道你在讲什么吗！”
莫无道没有丝毫的犹豫，两人的双眸对视着，从莫无道的眼中依稀可以看到那丝潜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恐惧，面前的这位存在是妖，如何让他泰然处之？
但此时他的眼中更多的却是倔强，那是一种自灵魂中迸发出的——执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