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快上来！”何雨涵不停地在窗边挥手，焦急地大叫道。外面的男人身上、盾上、铁链上、菜刀上……无处不是血和碎肉，看起来彷如修罗恶鬼。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下面那位杀神厨师现在状态很不妙，绝不是尸潮的对手。
“……管不了那么多了！”朱石胡乱地抹了把脸，拔脚便向超市冲去。他必须先恢复体力，更何况何雨涵还在超市二楼，就算明知前面是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
朱石已经在金富贵大酒店干了快四年，不仅是超市的常客，和老板关系也不错。有时候夜班上得太晚，老板还会让他在客房住一宿，因此对里面的结构自然不陌生。不过他身后紧追不放的丧尸群却不同，他们追捕猎物似乎全靠眼睛、耳朵和鼻子，进入新场景后经常会被不熟悉的货架绊住手脚，距离反而被拉开了不少。
“滚开！”朱石来不及细看，一盾便将围在围在卧室门前的两只丧尸扫到旁边。他手中菜刀冲着对方脖子一进一出，解决了它们之后才去拍门，“快，门外暂时安全！”
他已经听到楼下传来了货架倒地的声音，这安全恐怕持续不了多久。万幸，门内的人还有着最基础的判断力，没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一边嚷嚷什么“他会把丧尸带进来的！”一边将强悍战斗力拦在门外。
卧室门开了个小缝，露出后面老板那张肥嘟嘟的圆脸。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四周，接着才低声吼道：“老朱，赶紧进来！”
朱石也不废话，立刻挤了进去。
“赶紧把窗帘啥的都拉上，别说话！”朱石把盾横着堵在门上，扭头吩咐道，“这样说不定还能多顶一会儿！”
屋内的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地，迅速拉上了窗帘。卧室撑死只有十五平，摆了双人床和大衣柜后更是没剩多少空间。此时这里却或站或坐了六七个人，几乎拥挤到呼吸可闻的程度。不过他统统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任由汗水流过紧张到有些扭曲的脸。
朱石聆听着外面的声响，毫不意外地听到了丧尸发出的“嗬嗬”声。变异似乎给了他一个全方位的强化，无论视力、听力、嗅觉这些感官能力，还是体力、奔跑速度、持久力这类肉体能力，全部获得了两三倍左右的提升。尤其是力量，平时差不多都能有七百八斤左右，爆发起来甚至可以造成数以“吨”记的伤害。
饶是如此，他仍旧不敢有丝毫大意。毕竟他只有一个人两只手，可丧尸的数量却不可计数。一旦陷入尸潮，再强的人都得傻眼。
“希望国家机器还没瘫痪吧。”朱石在心里叹了口气，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娘个腿的，难道是哪家研究所的生化病毒泄露了？还是外国人的生化袭击……最近国际局势也没紧张到非战不可的程度啊。”
门上突然传来“砰”地一声巨响，就此打断了朱石的思考。他连忙竖起食指放在嘴前，示意所有人都别出声。
丧尸在门前徘徊了许久，挨个门敲了个遍，还发出了阵阵威胁似地叫声。见没等到预期中的反应之后，它们才慢慢被外界更嚣杂的声响引诱着离开。
“呼……”朱石又等了将近五六分钟，这才如释重负长舒口气，直接瘫在地上大口喘息，“娘个腿的，这特么真是丧尸？”
“姐夫！”何雨涵扑进朱石怀里，脸上梨花带雨。她还穿着富有天朝特色的运动型校服，一头长长黑发简单地束成了马尾，再配上白净的瓜子脸和灵动的大眼睛，充满了花季少女特有的活力。少女现在只有劫后余生和见到亲人的喜悦，紧紧抓着男人衣襟的手不敢有片刻放松，仿佛一松手对方就会消失不见似地。
“好了好了，姐夫在这儿，别怕。”朱石在还算干净的裤子上擦了擦手，这才宠溺地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幸好你过来了，不然……”
或许就是天人永隔。
超市老板上下打量着朱石，对方让他感觉有些陌生。中午他来买烟的时候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老样子，谁成想一个下午就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还有外面，谁能想到电影里的情节突然就发生在现实里了呢？
“我说老朱，你这……”他斟酌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没事吧？”
“除了累挺，啥事没有。”老朱叹了口气，骂骂咧咧地道，“牛哥，你这儿还有吃的吗？赶紧给我整点！娘个腿的，刚才没咋地，现在回过神真特么饿死老子了。”
牛哥心里一松，忙道：“有有，要多少有多少！老婆，赶紧给老朱弄点吃的来！”
他老婆年纪大概在三十岁上下，生得白白净净的，一点都不像东北人，倒有种江南女子的婉约。女人虽已是两个孩子的娘，看起来却仍旧十分年轻，说是二十六七岁都有人信。
“给。”女人手脚麻利地从柜子里掏出两袋方便面递到朱石面前，柔柔地说道，“屋里也没什么好东西，你先将就着垫垫肚子吧。”
“谢了嫂子！”朱石感激地点点头，也不跟对方客气，撕开包装袋就是一阵狼吞虎咽。身体变异之后，他的食量似乎也变大了许多，两包方便面也就能稍微缓解了一点饥饿感。
“总比吃人好。”朱石咽下最后一口方便面，接着严肃地问道，“牛哥，你知道这是咋回事吗？我之前在厨房里干活的时候突然就被主厨给攻击了，好悬没交代在那儿。两三点钟的时候他还挺正常呢，谁成想……唉。”
牛哥苦笑一声，圆圆的胖脸上满是无奈。
“我哪儿知道啊？刚才我还戴着耳机跟柜台那儿玩CF呢。要不是你嫂子急急忙忙地下楼叫我，我都不知道街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哎，老朱，你说会不会是那个什么……生化危机啥的？”
“八九不离十吧。”朱石本就是个精明的人，自然听得出对方拐弯抹角的问话，于是有选择地道出了自己的事，“牛哥，你说我也没被咬，也没碰上穿白大褂的人往身子里注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怎么就变得这么有劲了呢？对了，你们身上没啥变化？”
趴在他怀里的何雨涵不着痕迹地往上爬了爬，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别人的目光。别人看不到男人肩膀上被血迹掩盖的咬痕，她还看不到吗？
“说到这个,老朱，你身上到底发生了啥事儿？不会有啥危险吧？”牛哥索性挑明了话头，有些急迫地问道。
“嗯……”朱石装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八分真两分假地道，“在后厨的时候也没做啥特别的事儿，就是突然觉得饿的不行，还吃了不少给客人准备的肉菜……哎，牛哥，你说身体发生变化的第一个征兆会不会是变饿？你看，细胞变化需要能量。人类又不是充电就能动的机器，自我产生能量的方式只有进食。嘿，我觉得这个猜测靠谱。”
牛哥摸了摸肚子，并不觉得很饿。
“想这么多有啥用呢？该到你的时候你跑都跑不掉。”他靠在床脚，下意识望向窗外，“能活命才是硬道理啊。咱都是普通老百姓，只能指望国家派出军队了。”
一直坐在床上的女人突然出声道：“别抱太大期望。组织上虽然做了很多预案，甚至包括异世界生物入侵和外星人入侵，其中自然有‘反生化危机’预案。不过那个应对周期不短，短时间内我们还是得靠自己。”
她穿着一套普通的运动服，下巴微微扬起，画着淡妆的脸上却没多少盛气凌人的表情，反而透着股自信，时刻散发着女强人独有的魅力。纵使面对如此危机，她仍旧保持着不急不缓的语调，齐耳短发更让她显得十分精明干练，
“你是？”朱石眉头一皱，发觉对方并不单纯。她不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存在感，话一出口便立刻掌握了场上的主导权。用屁股想都知道，这种可以将“气场”收发自如的人绝不会是普通老百姓。
“抱歉，之前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女人将脸颊上的碎发拢到耳后，露出平滑光洁的额头，“胡雪雯，国家政监委特派巡查员。”
众人直接瞪大了眼睛，朱石下意识惊呼道：“国家政治纪律监察委员会？这么年轻的特派巡查员？！”
政监委是个神奇的组织。它直属于党委，拥有监察全国党员并开除党籍的权力，可谓权力滔天。在这个国家当官的人，可以不怕检察院，可以不怕法院，但唯独怕和政监委的特派巡查员一起喝茶，那通常代表着自己的政治生涯走到了尽头。
思及至此，朱石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会就是我们老板要招待的那个‘大人物’吧……”
还不到三十岁的特派巡查员，背后妥妥有相当深的背景，恐怕还真是老板都高攀不起的“大人物”。
“我本是为你口中的那个‘大人物’来的，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胡雪雯摇摇头，似乎不是很想谈论自己的身份问题，随即转移话题道，“相比之下，我更关心你的……‘强化’。”
朱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总感觉对方的目光有种直入人心的能力，自己的秘密怕是要保不住了。或许在进屋的时候，那女人就已经发现了自己肩上的咬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