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县城车站下了车，韦梭感觉饥肠辘辘，随便走进旁边的一家小餐馆，一边吃着快餐，一边想着到哪里买手机。这时，临座一个看起来还算帅气的中年人手机响了。在这狭窄的空间里，人有点多，喧闹，中年人对着电话大声喊叫。
“县医院，拿钱，行。”中年人说。他讲电话时，手里的饮料几乎泼出来。
这是个芳村柔和口音的男人，由于受县城口音的影响，变得粗鲁了一些，但总的语调还丝毫没变。中年人在电话里讲要去医院拿银行卡，然后取一笔大额钱款。
他捂着话筒，生怕旁边的人听见。
但他的声音确实太大，韦梭不想听，但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两万块。
男人挂断电话，并没有急着去医院，而是叫了一瓶小四星，一边喝着高度酒，一边冲着墙傻笑。大概在他的生活中两万元是个大数目。
韦梭有些无语，想快点吃完饭找手机店。
“刘芒……”店里又进来几个人，有人喊坐在旁边的中年人，“你老婆摔了一跤，进医院了，你还在这里喝酒，哈哈……”
刘芒？
难怪有芳村口音。莫非他就是莫妮的丈夫。
刘芒低了头，没好意思地跟来人打了招呼，把酒塞进口袋里，匆匆走出餐馆，跨上停在门口的摩托车，便往马路驶去。韦梭有些好奇，立即拦了台出租摩托，跟了上去。
摩托呼啸着停在医院门前，刘芒急火火地下了车朝医院冲。韦梭跟进去。刘芒看望的人住在三楼5号床，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黑脸膛，粗眉大眼，胖得大概有一百五十多斤，稍微动一下，病床便吱呀作响。
刘芒跟她却十分亲热，进病房第一件事便俯下身子，亲了亲她的脸蛋，然后问寒嘘暖，说怎么自己出门一会就出事了，还噼噼啪啪地自打耳光。
对于刘芒的示好，女人却并没有好脸色，先是谩骂他又走到哪里骚去了，还喝了酒，熏死了，然后直接就是一巴掌，将刘芒掀到一边。
不过，刘芒并没有生气，依然保持着好心情，继续哄女人开心。女人终于露出了笑脸，拿出肥大的右手抖抖索索地伸进屁股后面，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抽出一张银行卡来。
“这里有十万块钱，你去取些出来交医药费。要省着点花。”
“老婆放心，你身体要紧，我一定按你说的办。”刘芒收好银行卡，又俯身亲了一下女人，便屁颠屁颠地出了病房。
韦梭冷静地注视着气喘吁吁的刘芒。这一定就是芳村的那个刘芒，那个在村里无恶不作，取了莫妮又始乱终弃的刘芒。现在，自己看到的一幕是怎么回事？刘芒居然叫这个不堪的女人…老婆？韦梭在医院的大厅里拦住了刘芒。
“刘芒，你别忘了，村里的老婆莫妮还在等着你呢？”
刘芒硬生生地收住了脚步，窄小的额头上顿时挂满了汗珠。他猛地回头，望着面前挺拨帅气的年轻人，由低沉地声音狠狠地问道：“你是谁？”
韦梭轻蔑地说:“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现在来医院到底干什么，你心里在想什么？”
韦梭静静地看着刘芒刻度之极的脸，看他圆睁着眼睛，张开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于是，他继续说道：“你置莫妮的不幸于不顾，自己在城里又找了女人。你想想，这个女人哪里有莫妮一丝丝好，要相貌没相貌，没品质没品质。我知道你图她什么。”
刘芒暴怒地吼道：“娟娟是我最重要的人，你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混蛋能懂得什么？”
韦梭心想，自己从来就不善于说话，而刘芒在外面混这么多年，听说一直靠嘴巴子吃饭，看来，混帐话说得不错。“可是村里的莫妮是你什么人呢？”
刘芒凶狠地向前走了一步，猛地伸手想要把韦梭推出去。韦梭只是微微一个侧身，刚刚好躲过了刘芒极快的一抓，就像是预先知道在这时候刘芒会有这么一个动作一样。
“不论如何，我现在跟芳村没有什么关系，没有什么芳村的老婆。”
“不管怎样，这事我知道了，就不会放手。”
韦梭直截了当地告诉刘芒，自己就是芳村的，名叫韦梭。
听到韦梭把自己的名字报出来，刘芒瞳孔一缩，不过他并没有慌张，冷着脸质问韦梭：“你是韦梭，我就一定要认识吗，老子认识你很有面子吗？”
听到这话，韦梭差点想吐一口唾沫到刘芒身上，就这种人渣，放着家里漂亮老婆不管，到外面勾搭女人，还是那种令人呕吐的女人，还说什么面子光？就这种人，跟他站一起，都感觉丢人。
“好啊，我这就上三楼去五号床的那个女人，我把情况跟他说清楚，好吗？”
愣了愣，刘芒盯着韦梭，忽然身段软了下来，然后拉着韦梭走到外面：“韦兄弟，几年不见，你变化真的是太大了，我都不认识了。”
“哪里，我哪时有你变化得快啊。”夏流讥讽地说。他很想骂这货一顿，但还是忍住了，以自己在外面流浪的经验，这种人在城里混，也很不容易。
“韦兄弟，我的事情你不要和娟娟说，如果她知道我家里有个老婆，这些年的努力可就白费了。”刘芒和韦梭稍作解释起来。
韦梭这才了解到，原来刘芒是看中了那个女人家里的钱，如果那个女人知道他有个老婆，肯定会让他滚。
这时，刘芒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块钱塞给韦梭，说：“韦兄弟，哥哥今天没带多少，这点钱你就先拿着。我先去忙点事情，晚上，就晚上我请你嗨鄙。”
看着那一千块钱，韦梭冷冷说道：“我只想知道，你对莫妮有什么打算？”
“打算？哼哼，等我空出时间了，回去就和她离婚，像她那种石板女人，不会生孩子的女人，我可不想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说到这件事，刘芒非常有底气，在农村一个女人不能生育，这绝对是致命弱点，这关乎到不忠不孝的重大问题。
听到这里，韦梭沉默了，他接下钱，告别刘芒，这件事他一定要弄明白，这关乎到莫妮未来的生活出路问题。
跟刘芒这一交锋，也就是接下了一桩心事。韦梭接着去做自己的正事，买手机。
随便一打听，原来县城有通讯一条街。介绍的人还说有一家大的苹果体验店，里面的东西看起来可漂亮了。韦梭才不想要什么苹果梨子呢，国产的华为就不错嘛。
这时候正是午休时间，华为体验专卖店宽广的大厅里只有稀落的几个客人。
走进店里，一位穿着蓝色贴身女士西服加上白色衬衫的美女销售迎了上来，立即引领着韦梭到华为Mate 9体验视频面前，对他进行机型介绍。
韦梭眼睛余光扫到对方虽然保持职业性的礼貌笑容，但眼神里透露出蔑视和不耐烦，不禁暗自摇头，想道：“难怪只能做业务员，土豪站在面前都看不出来。不就是一台手机吗？爷今天还真是冲着最好的款型来的。你真以为我穿着土 ，就是大土老帽啊！”
在那些前卫科技视频面前磨了将近半个小时，韦梭本来还想再学习，蓝衣女士有些不耐烦了气冲冲地瞄了韦梭几眼，不耐烦地奔一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去了。
接替她的是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女，胸牌上标着“肖雅娟”三个字。
肖雅娟穿着明黄色的T恤，淡雅的七分裤，一双淡绿线条的运动鞋。挺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紫框眼镜，一头秀发简单随意地扎了个发辫，几缕青丝遮盖着半张莹润的容颜，不施粉黛，眉宇间却已流露出几丝青涩的天然媚态。
可以想象，用不了几年，这个少女将会出落成一个怎么打扮都会令人感觉赏心悦目的美娇娘。
肖雅娟很有耐心，介绍手机也颇专业，跟视频解说似的，韦梭虽然很想继续听她说话，但他知道每个业务员的时间十分宝贵。
于是，他也就懒得继续看了，指着最新款的Mate 9说道：“就是它了，要最高配的，月光银和苍穹灰各来一台。”
“什么？你是要月光银？还是苍穹灰？”
肖雅娟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着问道。但是，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露出惊讶得有点不相信的神色，韦梭很高兴让她露出那样的的神情，在肖雅娟的带领下，走到付款柜台前，此时的专卖店经理也走了过来。
韦梭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沓人民币，从中抽出一大半，放在收银台上说道：“麻烦你们帮我调整好手机的内存，下载好有关软件。”
这时，那位蓝衣美女知道自己看走了眼，悔恨不迭。肖雅娟却十分谦虚，在将销售单记在谁名头下时，她主动提出是蓝衣美女先接洽的，单子应该记在蓝衣美女名下。
最后，还是经理出面，将韦梭购买的两台手机，各记一台到两人的名下。
蓝衣美女打量着这位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家伙，穿着地摊货，提着个土得掉碴的黑色手提包，怎么看也不像个有钱有闲，舍得耍手机的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