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九寒冬，于晓染包得像条行走的被子，两手揣在厚厚的羽绒服袖子里，带着助理小叶跟企鹅似的从片场晃出来。
公司给她配的车子就停在附近的停车场，司机在车子里等着她们。于晓染一边注意着脚下一边吸着鼻子跟小叶说话。
“我昨天晚上做了个噩梦，总觉得我最近要倒霉。”
于晓染这么说也不是没有根据，她昨天晚上做了一夜的梦，早上一来片场，就接到通知说今天本来要拍的文戏改成了武戏，接着又告诉她武替来不了了，再加上最近严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阴阳怪气的。
于晓染觉得自己真是哪哪都不顺。
小叶跟了于晓染好些年，彼此都很熟悉，她开玩笑的呸了两声，“你别乱说，不吉利。”
于晓染纠结了一下，想着是跟小叶聊聊昨天晚上的那个梦，还是跟她聊聊严觉的阴阳怪气。一抬眼，就看到有个人正低着头站在她们的车子旁边。
这么冷的天还蹲人的，除了狗仔就是真爱了。
不过……
也可能是仇人。
于晓染吸了口冷风，脚步也停了下来。
小叶没料到她会突然停下来，脚下一滑，差点撞到于晓染身上去，抬头也看到了陈历阳。
“怎么了？你认识？”
于晓染眼睛眯了眯，张了张嘴，陈历阳三个字在她的后槽牙上无声地过了一遍，那正是她昨天晚上那个噩梦的来源。
本来低着头的陈历阳听见动静，一抬头，与于晓染两人隔空相望。
本晓染心里呵了一声，随即迈开脚步走到车子边将车门拉开，对着里面的司机道。
“下车。”
司机不明就里被赶下车，于晓染拢了一下衣服钻了进去。
站在车边的陈历阳喊了一声，“晓染。”
于晓染置若罔闻，双手有些微抖地启动车子踩下油门，又猛地打了方向盘。
来不及跟上车的小叶尖叫一声，方才被赶下车的司机最先回过神，迅速地拉了一把还呆站着的陈历阳。
车子从两人身侧险险地擦了过去，又急急地刹住，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车外的三人都呆住了，瞪大着眼睛看着驾驶室的于晓染。
小叶惊魂未定的跑过去，连连拍着车门，“晓染，你干什么？你快下车，太危险了，你快下来。”
于晓染坐在车里喘着粗气，双手紧紧地捏着方向盘，眼睛死死地盯着陈历阳。
这一阵动静很快就有人往这边看了过来，小叶急得冒了一身冷汗，“晓染，你快下车，有人过来了。”
于晓染深吸了口气，双手从方向盘上离开，她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虚脱般地靠在车门上喘息。
小叶连忙往她身前一挡，对着往这边走过来的那几个人道。
“没事没事，我们是认识的，我朋友冻坏了，把油门当刹车使了，还好没出事……”
于晓染包得严实，小叶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认出她来，十分害怕。
大概是因为她们拍戏的地方不是影视城，大家也没往明星身上想，见没闹出事来就散了。
于晓染低着脑袋，没说一句话，方才差点被撞上的陈历阳咬咬牙往前迈了一步。
“晓染。”
于晓染抬头，把脸上的围巾往下扒了扒，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
于晓染长得漂亮，尽管演技不怎么样，也有人找她拍戏，现成的花瓶，往剧里一摆都好看。
“晓染，你就这么恨我？”
于晓染有些可笑地道，“恨你？怎么会？我就是恶心你而已。”
陈历阳闭了闭眼，没有接她那些伤人的话，“晓染，我刚回国，我们谈谈好吗？”
回答他的又是于晓染的一声冷笑。
小叶紧张地站在她身边，眼睛警惕地看着两人，司机方才就被她用眼神支到一边去了。
于晓染大小也算个公众人物，出点什么事都要命。
于晓染转身想上车，这回拉的是后面的门，只是手刚碰到车门，陈历阳又上前了两步。
“晓染……”
于晓染深吸了口气，转过身，也没理会陈历阳先前的那句谈谈，而是朝小叶伸了伸手。
“手机。”
小叶连忙把手机掏出来给她，眼神还是防备地看着陈历阳。
于晓染拔了个号，电话很快接通，那头的人问了句什么事，于晓染本着大家都很忙，有事就直接说了的原则道。
“严觉，你怎么把陈历阳那个神经病给放出来了？”
于晓染的质问来得莫名其妙，正在公司开会的严觉握着手机扫了会议室的众人一眼，随即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众人被严觉方才那一眼看得头皮发麻，倒是坐在严觉旁边的程立松因为离得近，瞥见严觉的这通电话是谁打过来时，忍不住笑了笑。
其他人看着他的笑容仿佛见了鬼般。临近年底，他们最近的日子可犹如地狱般，全公司没几个能笑得出来的人。本来嘛，正是检验业绩的时候，一堆的报表、报告，还有各种会议，已经让大家焦头烂额。再加上严老板最近心情不怎么好，众人有苦难言，每次在严觉面前都是夹着尾巴做人，深怕一个不小心在这年底的时候被抓了典型，影响年终奖。
至于严老板心情不好的原因，程立松想，应该跟方才打电话过来的人脱不了干系。
于晓染在这边等了片刻，听到电话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才传来严觉刻意压低的声音。
“你把手机给他。”
于晓染告状成功，把手机递给小叶，示意她拿过去给陈历阳，再看向陈历阳的脸时则是一副你完了的幸灾乐祸。
五年前严觉这个外姓人，还不过是陈氏集团里的一个部门经理，他就能在一众姓陈的人手里让陈历阳跟他父母一起吃了个哑巴亏，收拾包袱去了国外。与其说是外派，不如说是跟严觉打架没打赢，被扔了出去。
五年一过，今时不同往日，严觉如今是陈氏集团的掌舵人，整个陈氏的人都在他手底下看他脸色行事。
陈历阳接过小叶递过来的手机，对着电话那头的人恭敬地叫了一声大哥。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严觉说了什么，陈历阳本就不大好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等严觉挂了电话，陈历阳把手机还给于晓染，于晓染没动，小叶连忙伸手拿了过来。
陈历阳深吸了口气，看着于晓染开口，“晓染，你跟我大哥……你们？”
于晓染直乐，看着陈历阳的眼神充满了恶意，“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陈历阳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晓染，你是不是因为我才……我大哥那个人，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们不合适。”
于晓染收了脸上的笑意，呵了一声，吐了一句，“关你屁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