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军靴的主人浅淡的应了一声。
“照旧？”
“嗯。”
两人的对话一如三年来一般的平淡简短，刘岷山侧过脸瞥了一眼坐在阴暗处瞧不清面容的男人，眸中的凉意一凝，默了会后，问出了三年来最长的一句话，“今天是少帅大喜的日子，怎么会想到来我这里？”
良久，暗处坐着的男人才道：“吃面。”
刘岷山用竹筷搅动着锅内细长的面条，道：“人人都说阿锦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日必然很是欢喜。”
“你今日说的太多了。”低沉醇厚的声音听不出半分的情绪，男人抽掉手上的手套搭在木桌上。
他的手和刘岷山那种纤长分明的手不同，如果说刘岷山的手一看便知道是执笔的文人，那他的手一看就知道是持枪的军人。
指尖上磨出来的茧子是常年练枪的人才会有的特征，手指虽然修长但却并不单薄。
“今晚剩的份不多。”刘岷山做了三年多的面摊老板，对这位常客的口味也有了大概的把握。
言罢，他转身进了后厨去拿之前卤好的牛肉。
在后厨里备菜的夏时锦察觉到掀帘进来的动静，她抬眼看向刘岷山，嘴唇微微颤动，“来了？”
刘岷山见她这副模样，心头上的滋味也颇为复杂，“嗯。”
“要了几碗牛肉面？”
“一碗。”
夏时锦起身，“我来做吧。”
“阿锦。”刘岷山开口叫住她，“别忘了，你答允过我的话。”
“我知道。”夏时锦低垂的眼睫微颤，即便没有刘岷山的那些话，她大约也是没有那份勇气告诉他。
毕竟如今现在她的模样，即便是她都不敢多看。
帘布掀起后复又放下，刘岷山心头微沉，他自语道：“借尸还魂？”
可就是这样完全遥不可及的事情，却被执着到疯魔的李舒白摆在了他的面前。
“李舒白啊李舒白，我可真是……”刘岷山似是嘲弄的笑了一声，“又输给了你。”
宽厚的衣袖遮挡住了夏时锦现如今伤痕累累的手臂，连裸露在外的手背都被用布条包扎好缠绕起来，包括脸上也被纱布密不透风的遮挡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
刘岷山的衣服过于偏大了一些，但却将好能把这具躯壳的尸斑藏在其中，她现在的模样太过于骇人，身体也在逐渐的流失蕴藏的生机。
牛肉面讲究的是“一清二白三红四绿”，“一清”是炖出来的汤底清透，“二白”是面条长白和白萝卜的点缀，“三红”是泼在上面通红灼热的辣油，“四绿”是苗条翠绿的蒜苗。
夏时锦从锅里捞出宽窄的面条后，摆上卤制的牛肉片和焯过水的白萝卜，又用特制的铁勺从旁边炖煮的牛肉汤里盛出一勺鲜香的汤汁，撒上鲜嫩的绿葱苗。
在摸到装着辣油的瓶罐时，她的动作迟钝了片刻后，迅速拿起小勺舀了一点在锅内滚热，随后泼在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上。
做好这一切后，夏时锦用边上晾着的抹布端起牛肉面送到了这位常客的面前，每一步她走的都在发颤，深吸了一口气后闭上眼转身。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陡然响起，“留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