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睿琛从殿堂上走下来，一步比一步沉重。
教堂气温比较高，但他穿得多，这会儿加上情绪的波动，他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脚步，忽的变得有些浮沉。
他努力朝嘉宾席走去，却发现自己随时都有种支撑不住的感觉。
夏邑看出了他的异常，连忙站起来搀扶住他，随即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
“还能坚持吗？要不我们回去吧……”夏邑很担忧他现在的状况。
高睿琛微微摇了摇头：“等仪式结束再走……”他从西装口袋掏出一个白色药瓶，从里头倒出两粒白色药丸放至嘴中，干咽下去。
夏邑连忙从自己的包中拿出一瓶水递给高睿琛，但被他拒绝。
“还没开封……我没喝过的……”夏邑不知道自己有颗多强大的心脏才能说出这话。
她知道高睿琛不愿喝自己递给他的水，只有这个原因。
若不是身边需要有个知道他病情的人照顾他，只怕这次参加婚礼，他都不会让自己结伴而行。看着台上身穿洁白婚纱的女人，夏邑心底说不上的沉闷。
要深呼吸，要冷静，你爱的男人，正在看着他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宣誓结婚……
殿堂上，郁晨深吸一口气，慢慢稳住自己的情绪。
牧师让她和李钊垣面对而站，问出了神圣而又庄严的宣告之词。
“李钊垣先生，你是否愿意娶郁晨小姐做你的妻子？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都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牧师肃声问道。
“我愿意！”李钊垣眼眶微微湿润，大声应了出来。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穿透了教堂每一个角落，回荡不停。
大家都纷纷鼓起掌来，对他的坚定表示感动和祝福。
牧师满意点头，随即将视线转移到郁晨身上，肃声开口：“郁晨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李钊垣先生做他的妻子，无论顺境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都毫无保留地爱他，对他忠诚直到永远？”
牧师的话音刚落，殿堂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她的回答。
李钊垣也是脸上挂着激动而又深情的笑容，一瞬不动看着她，饱含期待。
郁晨看着他，忽的觉得眼泪再次止不住，连带着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
“我……”她刚要开口，胸口的悸痛猛地加剧。
噗——
郁晨吐了一口鲜血出来，连一个我字都没能说完整，头重脚轻地栽倒至地！
“小晨！”李钊垣扔了手中的捧花，连忙抬步奔向三步之遥的郁晨。
周围一阵噪杂，所有人都纷纷站了起来，从嘉宾席奔上殿堂。
郁晨闭着眼，再也没有力气睁开。
昏沉，恍惚。
耳边不断传来各种声音，有人在大喊她的名字，还有人在打电话叫救护车。
还有一道声音——
是高睿琛在喊她的名字。
郁晨，郁晨……
郁晨努力着，想再睁开眼睛看看，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刚才，高睿琛喊了自己，是吗？
浑浑噩噩，她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抬起沉重的眼皮。
一张一合，模糊混沌视线中，看到了一个熟悉身影。
那个男人蹲了下来，在自己耳畔一声一声，呼唤着一个名字。
“郁晨，郁晨，郁晨……”
他的声音，透着慌张，透着无措，还有一丝惶恐。
郁晨勾了勾带血的唇角，努力想再挤出一丝微笑。
“睿……琛……”她努力地，努力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尽管，微不可闻。
音落，她再也无力支撑，闭上了眼。
耳边的一切，回归沉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