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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延帝国,学宫府上。
一白衫人士翘着兰花指,捻着一根手帕细心的擦拭着座上一块墨紫色奇形玉石,长发被简单一只木簪子束在脑后,好像每一次晃动都会落下来,却又顽强的吊在那,也是衬得慵懒肆意,纤长的手指在玉石上勾画着那些怪异的纹路,而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顿住,手上汇聚了一道淡光在玉石上划过去,普普通通的玉石就这么出现了正在晃动的人影。
那人影先是模糊不清,而后渐渐地显出了颜色,一个有着摇曳火光的山洞,一个小男孩手里抱着个婴儿,水纹一样波动着的幻像里,他们的脸不太清晰,而那人却看得津津有味。
“沐。”一阵风过,身后的窗台上盘坐着一个被灰衣包裹得只露出一双野兽一般的竖瞳的男子,乍看之下有点像个忍者的造型。
“哎呀,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沐的手一挥,幻像就给隐了去,闲闲的从袖子里摸出一面小镜开始梳头发,镜中的脸左眼骨上有大块的暗红色印记,极为精致的脸型在这翩然古韵的装饰下竟有些雌雄难辨。
“这是我要对你说的。”灰衣人腰板直直的挺在那,整个人都显得古板严肃,“你的职责范围不在这里。”
“嗯,我就是过来看你过得好不好。”说着还对镜子抛了个媚眼。
灰衣人淡定的把虚幻在空气里的日爱日未星星弹开,“还行。”
“那就好,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关心你,还记得五百六十七年前……”
“不记得。”
“……”冷屁股就是拿来贴的,沐明显对这些事游刃有余:“嗯,我对你帮你小情人偷了无阁碧水蓝莲花的过程也不太清楚。”
灰衣人沉默了,许久之后才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沐最喜欢一种人,那就是识相的人,和这个人的交流让他得到了征服的快感:“不会很久的,等我把我的接班人培养好。”
冰一样的男子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连眼睛都瞪圆了:“你?接班人?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以为我想来这里,还不是他正好被时空门相中了,”沐最后放弃似的把头发散下来,随便用带子扎在后面,长直的碎发零零散散落在额前,他软软的,没有骨头一般靠坐在桌子边上:“很快,你就可以见到了。”
门外有声响,沐嘴角微微一提,周身幻出好些烟雾,片刻后就成了一个中年男子的模样,眼角一斜,窗边的人已经不见了。
“元先生,”进来的人恭恭敬敬的,手里拿着好些东西。
“这是今年入学的学生?”他的声音也变了,独有种涉世丰富的沉稳味道。
“是,今年入学的还有好些慕名前来的王国的皇子和才人,共三百八十七人,其中还有一个从迷迭之陆带着推荐信过来的男孩,我们已经将他安置下来了。”
“诺,你看一下这个。”沐直接把桌上的东西抛给来人,那人有些狼狈的接下后,就先被手上那代表尊贵的紫色制品吓到,好半天才把下巴捡起来,上面的内容还不算惊悚。
“三殿下要入学?”
“嗯,你去安排一下吧。”
“是。”
人一走,他身边就浮起一道烟雾,很快便化成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子,只见老头子拿出镜子照了照,满意的摸摸长须,瞬间消失在窗边。
玄冥帝国境内,水府。
“确实,有东西在里面。”宫翊陌说完这句话后就自顾自的闭目,丁白啟好奇得心痒痒,却只能在那里干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丁白啟悲哀的发现就算他自己有耐心,他的肚子也是没什么耐心的,可是留他这么一个小孩子在这里貌似也不太好,不过……
丁白啟认认真真的审视了一下现在的外部环境,还是那片哗然水幕,只是在不久前还一片秀丽好风光的洞府地面上坑坑洼洼,大块的石头被掀到一边,壁上更是惨不忍睹,扩充出来了很多空间是没错,但……只要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一次性在自己家掏那么多个壁橱好么=_=之前逃走的小妖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回来了,丁白啟翻找了一下他们的存粮——不怪丁白啟知道这些,实在是他们的脸上此地无银三百两几个字写得太大,而他的视力确实很好。
石洞里藏着些伤药和腌制好的肉类,丁白啟粗略的看了一下,安安叹气,果然这些家伙学东西只学了粗略,自己明明都那么细致的教导了,怎么腌个肉像烧炭似的?
看上去就难以下咽的东西丁白啟是不会轻易品尝的,特别是在选择丰富的森林里,他把刀子磨好了,提了一个兽皮做的囊袋,之前他一直没有拿出来,是因为这是用那只曾经占据这里的大狗熊的皮做的,这里的动物可真是浑身是宝,普遍的皮厚,而且大多数都很多鳞片。
从瀑布外边往外望去,一片葱翠的树木林子,下方一潭幽深碧蓝的湖水,瀑布溅落在那激荡起大片的水花,湖中央大块平整的墨色石头,看上去和这附近的石头种类很不一样,不过考虑到这山水见无奇不有,丁白啟之前也是只是在心底存了一个疑问就过去了。
手伸进石壁上的洞里摸索了一下,拉出大卷的绳子,都是山上垂落下来的藤蔓编织成的,一头绑在石头上,一头就吊着他的腰,脚在石洞边一蹬,丁白啟踩着一路的水和青苔极速的滑倒了瀑布底下,除了一身湿透之外一切良好。
几天前出来觅食过一次,然后就在洞里蜗居,要不是宫翊陌进来,可能他还要几天后才会出来收集粮食,这些地方的动物都通人性,知道有人来猎杀就分外狡猾,所以丁白啟很久之前就要去很远的地方才能找得到食物,可今天还真是奇了怪了,那些动物就像受到了惊吓,或者是被什么驱赶了,尽往这边跑,不过十分钟就抓到了三只兔子。
外面还是一片艳阳天,可是这树木繁茂,被遮挡在里面简直和黑夜无异,团聚在暗处的阴气让人浑身不舒服,丁白啟把衣服裹紧了些,开始往回走。
深处传来低沉的吼声,不是很响,却如山洪席卷般狂烈的压过来,树林间漂浮的雾气都散了,丁白啟身子一动,敏捷的退近一方草丛。
不消一会儿的时间,不远处灌木中挪出来个庞大的身影,不过它一颠一颠的走着,好像是受了伤,走近后丁白啟发现是只灰狼,脑袋部分凹陷进去一块,血肉模糊中可以看得见森森白骨,通身杂乱的毛发黏着血糊和尘土,一条腿往外不协调的弯曲着,显然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丁白啟心中闪过一丝怜悯,却很快销声匿迹,近而又陷入极大的痛苦之中。
是的,这就是现在的他,所有的感觉都是静静地,找不到任何的宣泄口,宫翊陌和他说过的话,他虽然听的不太懂,但可以知道那个人很了解这种情况,并习以为常,也就是说,只要跟着他,总能找到答案。
“吼!”受伤的狼对着他的方向发出怒吼,丁白啟摇摇头,无奈的走出来,其实他只是想让这头狼就这么过去的,可是既然人家不领情,他也不能光躲着让人打吧?
站得同一个地方久了,狼的身下积了厚厚一层血,顺着地面上的沟壑流向远处,狼的身上浮起一层气体,将它包裹在中间,丁白啟嗅到了空气间一种说不清的寒凉味道,自言自语道:“嗯,那头熊和那个女人也是这种味道,不过之前遇到的不是,要想打就来吧,我准备好了。”
这里的动物都是有意识的,看见眼前的人类不但没有使用炎冥气,还只拿出了一把钝匕首,觉得自己被狠狠地侮辱了,它顾不得自己满身的伤就朝丁白啟冲了过去,丁白啟皱皱眉,躲开。
它就像一只看见了红布的斗牛,身盘压得很低,浑身都积蓄起了力量,显然是要放手一搏,尖利的缠着血丝的牙齿露出来,让人心里徒然一寒,不得不认真的面对。
“吼!”又一声,丁白啟动了,借着狼向自己冲过来,暂时还没能在这个高速的过程里保持方向感的优势,他猛的在交撞时转身,反手一刀扎进了那一层冥气防御里,磨合之间电光闪现,丁白啟双目瞪圆,另一只手也加上去用力压下,运转起来的空气凝成一股刀子割在丁白啟身上,之前丁白啟第一次这样做的时候还会觉得痛,但现在着中用不中看的衣服给他抵消了大半部分的痛,他只管顶着那些微小的伤害和那些每每被他这样破招都一脸惊悚的表情卯劲上就对了。
果然,狼的动作有片刻的呆滞,丁白啟早就料到,于是把匕首微微倾斜,顺着因为他的强行插入而慢下来,足以让他看清的气体运行方向一点一点的够到了包裹在里面的皮肉。
这些动作不过三秒时间,刀子已经狠狠地刺进了那咽喉部位,一瞬间,那种强烈的带着压力的感觉消失了,狼的眼神是绝望,是痛苦,丁白啟心颤了颤,手中的刀子却已经刹不住,直接晃过去,半个脖子都给削没了。庞大的身躯在地上踱了几步,最后重重倒下去。丁白啟查看了一下它身上的伤口,有些伤口竟是呈一种深紫色,看来是中了毒,毒性还不弱,这要是再走几步,血液循环,把那些毒素都带一遍,估计也得死了。
因为中毒痛苦而顺便找了他来求死?丁白啟只想出了这种可能,他不觉得自己只是因为躲在那里就该被攻击。
不及细想,地上明明已经没有呼吸的狼突然动了动,丁白啟下意识跳开很远,就看到那狼又动了动。
难道还有不死之身?这世界的设定真是不科学。
狼眼珠的部位翻白,压根看不出活着的迹象,可它就这么动了起来,从头,到身子,到四肢。
它再次站了起来,巨大的身子微微摇晃着,一种自骨髓渗透出来的腐朽气息将之前还未散去的那种气焰味道掩去,随后一种黑色的气焰在这漆黑的环境下形如火焰般在它身上摇曳着,把它包裹在中间,它往前迈了一步,只是这一轻轻的移动就有极强的力量袭来,不仅如此,空气里的波动也变了,丁白啟几乎瞬间就僵硬在那里,即便是心里还能有所抵触和反抗,可这不过是十岁孩子的躯体,却已经在微微的发抖,这是在强者面前弱者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
怎么回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丁白啟挣扎着往后退,奈何脚就像灌了铅似的,面对着前方团聚起来的,已经看不见本体的黑色气体,丁白啟咬紧牙关,努力的控制着,让自己稳定下来。
身后的树丛动了动,丁白啟心惊,可视线完全被那危险吸引了过去,根本就是分身乏力。
“小孩,很厉害嘛,它这可是尊骑以上的气力威压了。”
苍老的声音还带着调笑的味道,身边就站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丁白啟艰难的扭过脖子,老头就这么泰然自若的站在那,好像对面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时,那边的狼已经被黑气完全包裹住,只有奔跑起来的声音让丁白啟警戒,“过来了!”
“哦?你的感觉还不错。”老人夸赞着,脸完全是面朝丁白啟的方向,裹着黑气的狼越来越近,逼过来的压力,让他差点就要跪下去,心里冒出一个个念头都是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想他这一生都是良好市民,奉公执法,严于律己,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结果到头来死也不能死在生他养他的土地,他突然明白灰狼死前那绝望的眼神了,不甘,不愿,怨怼,却又无可奈何……
“嗯,这冷静表情也不错。”
“不错你妹!”丁白啟忍不住爆粗。
轰!那灰狼撞了过来,老人只是徒手一掌,就把它身边那团黑气焰挥散,那狼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嘭的倒下,好像一开始就没有站起来过,泛白的眼角还挂着一滴泪水,嘴一开一合,又有了微弱的呼吸。
丁白啟的脚还在抖,他几乎是半跪着挪到灰狼的身边,不等老人继续对他说些什么,手里的到对着它的肚子轻轻一划。
血水里流出来一些其他的东西,老人咦了一声,赶紧走过来。
“三个。”丁白啟撩开它的腹部皮肉,有点手足无措,只见里面安安静静的,三个拥挤在一块,比巴掌还小的身躯缓慢的起伏着,呼吸微弱。
“我来。”老人一脸严肃的蹲下身,手里凭空出现了好些工具,还有一本厚厚的书,他快速的翻到某一页,边看边比划着下手的位置,终于决定怎么将它们带出来,挪开书却发现狼已“腹中空空”而丁白啟手里正抱着三个小狼崽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老人淡定的将东西都收回去,盘膝坐在那等着丁白啟将小的包好大的埋好后走过来,然后……赏了他一个眼神。
老人:“……”擦!幻镜里的他有这么不友善?
丁白啟也不知怎么了,他的感觉一向灵敏,而他也习惯跟着感觉走,所以这人给他的感觉实在不太好。
“咳咳咳!”打破沉默的还是老人,不过他选择了一个比较好切入的话题:“你想变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