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成年人的体面
磨磨蹭蹭的没干多少工作，一上午已经过去了。苏欣怡趁着午饭的时候，给最忙的好朋友孟晴雨打了个电话。
孟晴雨本来和苏欣怡是同一届的，而且大一大二两年还住在同一个宿舍，再加上生日刚好只比苏欣怡小了一个月，所以两人在学校关系好得不得了。只是孟晴雨是那种爱情至上的女生，为了帮助自己的男朋友李乐阳，大三的时候就选择了辍学。她现在是一个美甲师，在商场弄了一个小的美甲专柜，跟男朋友李乐阳同居。
苏欣怡的电话打了半天，孟晴雨都没有接听。
杨开泰凑了过来：“苏欣怡，你今天怎么这么忙，又是微信又是电话的？”
苏欣怡真不知道公司配给自己的是助理还是小监工，“杨开泰，你家是搬北戴河去了吗？管得越来越宽了！”
杨开泰还想再说什么，苏欣怡已经走到工位上去了：“饭吃完了吗？吃完了就赶紧开始干活！”
杨开泰在苏欣怡身后扮了个鬼脸，就回到工位上去了。
孟晴雨今天遇到了一个非常难缠的客人，实在是没时间接电话。本来11点的时候是有个客人跟她预约好做美甲的，可是10点55的时候来了个穿着打扮一看就很“贵气”的客人，全身上下，连背着的包包都印着硕大无比的名牌LOGO。另一个同事在忙，贵妇人上下瞅了孟晴雨好几遍，才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开了口，让孟晴雨给她做指甲。
“这位客人，非常抱歉，我11点的时候有一位约好的客人，马上就要到了，您看我同事小璐这边马上就忙完了，您先坐下喝杯茶，选选美甲的颜色和图案怎么样？”孟晴雨非常有礼貌的跟客人解释了现在的情况。
贵妇人一下子就不满意了：“你什么意思？你们这服务还挑客户啊？你是要价比她贵，觉得我付不起吗？”
“不是这样的，我们的服务价格都是按照您选择的美甲样式定价的，跟服务人员是谁没有关系。”孟晴雨赶紧解释，贵妇人却并没有因此消气。
“行了，我今天就要你给我做，否则我就投诉你们拒绝接待客户！”
孟晴雨看了看表，已经11点了，预约的客人确实也还没过来，就先答应了下来。
趁着贵妇人选颜色的时候，孟晴雨跟预约的客人发了条短信，道歉自己时间没错开，如果她现在过来可以让别的店员帮忙做，而且价格也给她一些折扣。还好预约的客人是这里的常客了，表示没关系，她先去吃个饭，等孟晴雨忙完再联系她就行。
贵妇人看孟晴雨在一边一直玩手机，又开始不满了：“哎，我说你，招呼客人的时候能不能把手机收起来，有没有点职业素质了？”
孟晴雨不想惹麻烦，赶紧把手机收起来，看贵妇人已经挑好了，给她先做了试色，可是贵妇人非说甲油跟图片上的色差太大，不是她想要的感觉。正在这时候，苏欣怡的电话打了进来。眼看贵妇人又要发火，孟晴雨只好把手机按了静音，连消息都没来得及给苏欣怡回一个。
孟晴雨又开始给她试一些相近的颜色，来回折腾了五六次之后，贵妇人才用非常嫌弃的语气说道：“行了，就凑合用这个吧，看你们这小店也没什么能配的上我的，再试我指甲都要被烧坏了！”
孟晴雨苦涩的笑笑，然后开始在贵妇人的指甲上纹绘图案。贵妇人这时接到了一通电话，是保姆打来的，说小朋友不想写作业。贵妇人让女儿接电话，结果女儿干脆跟妈妈撒娇说不想上学了。
贵妇人跟女儿讲了半天道理，告诉她学习的重要性，可是小朋友却越来越哄不好，甚至开始哭闹起来。贵妇人突然瞟到了低头帮自己做指甲的孟晴雨，开口来了一句：“你听话，如果再不好好学习，将来考不上好大学的话，以后就只能给人做美甲，端盘子，一辈子都得伺候别人！”
孟晴雨突然一愣，同事小璐也不满的看了贵妇人一眼。紧接着，贵妇人竟然把手机递到了孟晴雨面前：“喏，算你有福气，能跟我女儿说上话，告诉她你这种没文化的人过的什么生活！”
孟晴雨颤抖的接过贵妇人手中的电话，不是因为害怕得罪贵妇人，只是想到自己大学没有读完的遗憾，不想小姑娘到时候像自己一样后悔：“小朋友，上学真的很重要，姐姐现在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累的晚上睡觉腰疼的不行。妈妈说的都是对的，要好好学习，听妈妈的话。”
哄好了小朋友之后，贵妇人的美甲也做好了。只是贵妇人一脸嫌弃：“果然是没文化，这都什么审美水平，这个金色一点都不正，土死了。”
旁边的小璐都看不下去了，转过头来刚要说话，孟晴雨看到了，赶紧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把事情闹大了。贵妇人倒是没注意这边的情况，起身付款的时候还多付了10块钱，一副施恩的语气：“看在你给我女儿做失败例子的份上，给你点小费吧。”
贵妇人趾高气扬的走了，孟晴雨看着微信转账上的那个数字，愣神了好半天，直到有其他客人进到店里，孟晴雨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孟晴雨转过身，偷偷抹掉脸上的泪水，赶紧继续忙碌起来。
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给苏欣怡回了电话：“欣怡，我刚才在忙，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传来苏欣怡兴奋的声音，叮嘱孟晴雨晚上一定要早点去她家，好久没有尝到她的厨艺了，今天一定要一饱口福。
知道孟晴雨一般都很忙，两人没说几句，苏欣怡就挂断了电话。
孟晴雨看小璐自己忙得过来，就趁机出去吃午饭了，顺便给妈妈打个电话。想到这，她把工作服脱掉，好好整理了一下自己，又精心的补了个妆。
坐电梯来到商场顶楼，看了半天，她最后在一家日式料理门前停下，拨通了视频。
“妈妈，吃饭了没有？”孟晴雨看到妈妈出现在镜头里，扬起笑打了个招呼。
孟妈妈也是一脸高兴的应了，看到女儿身后的地方不像是办公室，有点疑惑。
“丫头啊，你这是在哪啊，看着不像是办公室啊！”
孟晴雨之所以选在这里，就是因为早就想好了说辞：“妈，我跟老板出来见客户，一起在公司附近的商场里面吃饭来了。您看，这是家日料店，里面东西不错，等以后我带你尝尝！”
孟妈妈听说在和客户吃饭，也不敢耽误孟晴雨太多时间，叮嘱了两句要和李乐阳好好相处，放假了一起回家看看的话，就匆忙挂断了电话。
孟晴雨没有告诉家里自己辍学的事，妈妈也不知道她在美甲店工作，她一直以为孟晴雨大学毕业之后进入了世界五百强的大的公司，每天坐在豪华的办公楼里，还拿着不菲的薪资。
看到视频上显示的对方已挂断，孟晴雨收起手机赶紧下了地下一层的超市，买了个面包就匆匆往店里赶。上午预约的客人已经过来了，不好让人家继续再等。她没有时间感叹自己的命运，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