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我眼泪一阵阵地流，这些时日的酸楚，我都自己藏在心里，没有多少人能理解。能得王大娘的一同开解，我也是感激万分。
“大娘，能明白墨玉一片心，墨玉也很是感激。”平时未有过多来往的人，能说出此番话，让我觉得世间还是有温情在的。
“我就说墨玉你是个通透的人，大娘也是个苦命人。你也知道我家有个傻儿子，叫明川，本来指望他以后长大当个官，结果那年正赶上饥荒，什么也没得吃。
我就吃草根啃树皮，摘野果，好不容易盼的孩子生下来，没想到竟然是个痴儿。我当时就想跳了井，一了百了，可是我看着孩子饿得哇哇哭，还是挺过来了。
三年前我给娶了个外地媳妇花了不少钱，想着传宗接代，结果年前给跑了……”
王大娘说得动晴，一把泪地抹着，一时间我们两个不同辈分的女人，坐在田垄上抹着眼泪……我静静地听着王大娘的苦闷心事。
“就留下两个孩子，大的是个闺女，2岁了，小的是个儿子，也快1岁了。留着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王大娘哀嚎一嗓子，我忙劝慰着，“大娘，咱们日子还得继续过。”
“墨玉，放眼十里八乡的姑娘我就待见你！你贤惠，能吃苦，从来不急赤白脸，能容人，大娘就愿意你当我儿媳妇。”王大娘说的话莫名其妙，怎么突然说到我身上了。
“我跟城西李铁柱他们家打听过了，说你不能生育了。墨玉，我们家也不求你再生孩子了，你嫁进来只要教养这两个孩子就行，大娘保你不愁吃穿……”
王大娘的话越听越不自在，原来她说了这么多竟然是想着说这个，想让我嫁给他的儿子，帮她带大两个孩子。王大娘看得出真是个实在的人，不嫌弃我的出身……
听起来倒是非常适合我，不嫌弃我和离之身、下人身份我又不能生育，王大娘又是开明之人。我一时间竟也找不到借口去回绝了……
王大娘像是看见希望一般，将一筐梨放到我跟前，拍着我的手说：“墨玉你也仔细想想，别着急回我，明日有集市，我把我儿子带来，你瞅一眼如何？”
不等我回答，人就高兴地往家里跑，生怕跑晚了，我给回话了，弄得我也是哭笑不得。
可是我并不想嫁人啊，至少现在并不再想了。我没有太大的追求，就想平平安安待在我能一眼就能看见他的地方，不悲不喜地守着……
回去时已是申时，我想起院后晾的衣服，急急忙忙赶回去收。
我刚想折下衣服收起来，一眼就看见绣着珠花的外衫上，撕开了好大的口子，怎么会如此？清晨晾晒的时候还没事，怎么就几个时辰就被撕开了五寸长的口子。
我仔细看了看，像是剪刀剪开的，非常平整的切口，并非撕列的毛躁。
前院传来萧逸白的声音，“天凉，别站在这等我了，快进屋暖暖……”
我胆战心惊将衣服拿进去的时候，碧月立马抢过去，说：“我家小姐的衣服今天要熏香的，这是准备礼佛时穿的。”
萧逸白在贵妃榻上为冷若烟盖着雪白的狐皮，冷若烟撒娇似的央求着：“逸白，你陪我一同去好不好？”萧逸白将她的手拿下来，握在手里暖着，说：“近几日公务有些繁忙。”
“你最近还总是吐吗？”
“没有了，过了三个月了，稳定一些了，所以我才能去给父亲母亲祈祷，不然也玷污了佛门。”冷若烟小鸟依人的依偎在萧逸白的怀中。
碧月将点好熏香的香炉，放到了支架下面，将竹竿从衣袖上穿过去，衣衫就平整地挂在了支架上。香炉冉冉升起的烟气熏染着衣服，浸着每一寸丝绸，那个口子此时裂的更加开了。
“呀！这衣服……”碧月掐着嗓子的尖叫，让我提了提神色，好戏要上演了吗……
“你这丫头，怎么做事的！这般没规矩。”冷若烟温柔地斥责着碧月。
碧月连忙跪下，指着衣服说：“小姐！衣服被墨玉毁了！”
冷若烟连忙要过去看，萧逸白忙把他按下，说道：“不就是件衣服，总得新衣换旧衣。”
“这件衣服，是我外祖母过世时留给我的，我非常珍惜，本想拿出来洗洗，去礼佛的时候穿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冷若烟眼里含着泪光，楚楚动人。
“小姐，这衣服我早上拿给墨玉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有了这么长的刀口！定是墨玉嫉妒小姐给毁坏的！”真是精彩，又是一处罪名和理由都想好了的一出好戏。
萧逸白看着我，眼里满是清冷，我不得不跪下，磕头叩拜着说：“请少爷少夫人明察！我洗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晾晒的时候也是完好无损，不知怎么收衣服时就出现了裂口！”
“就是你做的，看不得我家小姐，才心生怨恨！”碧月无端的职责，这么着急将我推入万劫不复的地步，不知道背后又想到何种法子折磨我，我未发一语。
“我分明看见院后你把衣服剪成这样的，趁着晌午小姐午睡，去剪了衣服！”冷若烟楚楚可怜的擦拭着眼泪，萧逸白冷眼观瞧着，看着我问道：“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是要给我定罪名了吗？至少这次还想听我辩解一两句，那我就说与你们听。
“碧月，你凭什么指责我弄坏的衣服，我也可以说是你弄坏的。你张口闭口是刀口，说我用剪刀剪开的刀口，你说的这么详细，连时间理由都帮想好，这究竟是谁做的？”
碧月一听，脸色煞白，连忙磕头说：“小姐，我是跟了你十来年的丫鬟，怎么可能弄坏您这么金贵的衣服，就是给我十个，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的！”
萧逸白顿时威严起来，说：“墨玉，你晌午时分可有人给你作证？”
我点着头说：“城西的农户均可以为我作证，后街的王大娘晌午还同我闲聊，说要明日集市带她儿子来见我，想要撮合亲事。”
他的脸瞬间僵了僵又透着怒气，我却当看不见一般。
碧月连忙说：“墨玉，你不要空口白牙地污蔑人，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你不是不认吗，我去找证据！”说罢碧月就跑出房门。
冷若烟抓着萧逸白的衣袖，娇柔地说：“算了，逸白，都是我管教的不好！让他们争风吃醋……咳咳……”萧逸白一听冷若烟咳嗦，立马紧张地关怀着。
不一会碧月就端着，我平时做活的竹筐进来，从里面拿出来一把剪刀，那是我常用的。剪子上还挂着丝线，碧月将剪子呈给萧逸白。
萧逸白冰冷着脸，不念任何情分，将剪子摔在我面前说：“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抵赖不成！”
萧逸白看向我的眼神甚是冰寒，这是不信我……既然不信又何需我再继续辩解，说的再多也是一个下场，你们早就为我做好了天罗地网。
“为什么问了我还是不信我？你有听我说吗？”我恼怒起来，哪怕信我一次，都这么难吗？看不出这是他们故意栽赃于我一次又一次吗……
“逸白，你别生气~让她去院中罚跪就好了，别再打她板子了。”冷若烟看向我的眼神满是得意，也甚是刺眼，让我的心好凉……
“那你就去院子里跪一夜，思过！”萧逸白一个背身甩袖，不再看我。
我站起身，心灰意冷地走去院中，默默跪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