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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死,因为我要代替苏筱筱活下去。
这是宁继远亲口对我说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是气急败坏。
我理解他的愤怒。毕竟苏筱筱一尸两命,而我,不能给宁家怀孕。
他说完,我开始笑,肩膀颤抖,满眼泪花。
宁继远用力握住我的肩膀,我感到骨骼里一阵阵疼,可是,比不上心如刀绞。
“你笑什么?”宁继远瞪着我,咬牙切齿。
他大概以为我精神错乱了。
“真是抱歉,车祸中死的不是我。”
“你发什么疯?”宁继远扼住我的咽喉,贴近我的脸,瞳孔中倒映着我苍白悲哀的脸。
“我后悔了。”我笑着说。
他一怔,缓缓松了手。
“我不该爱上你。”
爱你,使我遍体鳞伤。
宁继远仿佛被抽取了全身的力气,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气,颓丧地站在原地。
突然,他暴跳如雷,抄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狠狠砸向墙壁——
再次看向我的目光,也变得极为冷漠。
“是吗?”他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讽刺,“那你别爱我了。”
摔门而去。
病房里重归寂静。
最后,我慢慢地蜷缩成一团,把脸埋在掌心,眼泪顺着指缝流下来。
宁父宁母对我一如往昔,温柔地陪伴我,畅想我出院的生活。
“你和继远说过,婚礼要去佛罗伦萨,等你出院,我们就去。”宁母很喜欢我做她的儿媳。
我摇了摇头。
宁母一怔:“不去佛罗伦萨?悦悦想去哪?”
“我不知道。”我低声回答。
事实上,我根本不指望宁继远会娶我。
宁父宁母的和蔼令我难过,毕竟我已经决定出院后不再和宁家来往。
宁继远比我绝情。
我还想着他,他却再也没来医院看我。
半个多月后我身体逐渐好转,能被护士搀扶着去小花园里溜达,有一次遇到宁继远。
我坐在鹅卵石小路旁的长凳上,宁继远目不斜视地路过。
他意气风发,步履沉稳矫健,气度不凡,身上有着好闻的味道,让我想起他温暖的怀抱。
我贪婪的描摹着他的面容和身体。
而他却不肯看我一眼,径直走远。
一个人可以无情到什么程度?把挚爱之心踩在脚下践踏,嘲讽,漠视。
我在心底一遍遍地唤他的姓名,可是自始至终,他没有回头。
……
痊愈后,我婉拒了宁父宁母的邀请,回到苏家。
“你休息的很好啊,苏悦悦。”苏母看我的眼神满是嫉恨。
我的太阳穴直跳:“妈……”
“别叫我妈!我没你这个女儿,丢我们苏家的脸不说,还害死了筱筱!”
她说着哭了起来,苏父搂着她的肩膀安慰。
苏父白了我一眼:“你还站在我们眼前干什么?故意恶心人吗?”
我沉默着转头进了卧室。
苏母说,我不能在他们家白吃白喝,所以辞退了保洁阿姨,给我分派了很多家务。
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在自己家,品尝到寄人篱下的滋味。
“这是你拖的地吗?你有没有用心啊!”
我看着光可鉴人的地板,默默忍受着苏父苏母的挑剔和冷暴力,然后重新拖。
我疯了一样的找工作,渴望快点搬出去。但是,很多人一听说我蹲过监狱,就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我。
一天晚上我被惊醒,看到苏母弯腰向我的水杯里放东西。
安眠药。
她想杀了我。
我的心凉的彻底。
她也彻底和我撕破脸:“是你害死的筱筱,我要你偿命!”
她挥舞着手臂想要冲上来打我,我握住她的手腕。
“我苦命的筱筱啊!还有我的外孙子!都是你害的,你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她嚎啕大哭,神情癫狂。
这时候苏父进来了,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厌恶,我没有勇气再叫他爸爸。
我低下头,内心煎熬,苦涩无比,却装作平静:“出了这种事,我很抱歉。”
苏父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说:“我有时候想,如果你死在监狱里就好了。筱筱就不会死,她的孩子也能保住。”
苏母眼睛一红,扑上来撕扯我的头发,喊道:“是啊!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还有脸活着!”
这一刻,我的心好像痛得麻木了。
哀莫大于心死。
我没想到父母竟然偏心到这种程度。
六年,苏筱筱成了他们的心头肉,我成了进过监狱、害死妹妹的耻辱。
我推开了苏母,脸上被她划出了血痕。
她踉跄后退,摔倒在地上,苏父扶起她,两人一同怒视我。
“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妈妈?”苏父骂。
我嘲讽地笑:“那么你们有把我当女儿吗?”
“你出生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溺死!”苏母破口大骂。
我神情平静,不为所动:“如果这让你好受一点,那就当我死了吧。”
两人一怔。
我笑了一下:“父母这两个字太美好了,恕我以后再也不能这样称呼你们。”
苏父张了张嘴巴,脸涨得通红,喊了一句:“苏悦悦你……”
“苏筱筱欺负我的时候,你们无条件相信她,我百口莫辩。我交了男朋友,苏筱筱要抢,你们就让我成全她。我进监狱,你们不来看我一眼。车祸只是意外,你们却希望我死。”
“说实话,我也不想有这种父母。”
说完,看着他俩扭曲的表情,我的心情十分畅快。
他们被我气坏了,吵嚷嘶吼。
最后,在深夜两点多,城市陷入甜美梦境的时刻,我被我的父母赶出了家门。
孤身一人,无家可归。
寒风从四面八方涌来,我考虑去公园的长凳凑合一晚。
如果明天就死了,对我而言,是一种解脱。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辆豪车拦在我面前,车里坐着宁继远。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如果说他一直监视着我,就为了在我无依无靠时伸出援手,未免显得我太过自恋。
他甩给我一把钥匙:“城东别墅区,我送你去,上车。”
我摇了摇头。
他偏过头低声了笑了一下,抬起头直视我的神情充满讽刺:“别忘了你身体里还有苏筱筱的心脏。”
所以不能死。
我的心中涌上一股徒劳的愤怒,正是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愤使我头脑发昏。
我拉开车门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