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云旗又醉了，含糊不清的嘟囔着让服务生来结账。陆培风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瘫在凳子上的乔云旗一眼。先走出去买了单，又让前台帮忙叫了车。把他放进出租车里，自己也坐下了，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去了鹭吟小区。
乔云旗的眼泪也流了一路。
在小区门口询问房号，折腾了半天才连拖带拽的把乔云旗带到了楼上。又按了半天的门铃，门内才传出声音：“吵他妈什么吵！还让不让老子睡觉了！”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变近，门才终于打开了。
开门的瞬间门内迅速窜出一股酒味和腐朽的味道。开门的人一脸凶相，上下打量着他们。
这想必就是乔云旗口中的父亲了。陆培风皱了皱眉头还是开口道：“叔叔您好，我是乔老师的学生，他喝醉了。”那人这才凑近来看，看到陌生人肩上的人的确是自己儿子，居然露出了一丝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什么狗屁老师，就是一扫把星，不是男人的东西，没女人要，居然给男人当小白脸，呸。”他说着转身就往屋里走。
陆培风在门口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进去。借着月光看到斗大的屋里也是一片狼藉和在地上跟月光交相辉映的各色酒瓶们。
快要迈进去的脚最后还是收了回来。他关上门，又重新把乔云旗架起来。
陆培风满头大汗，虽然乔云旗不重，可这样拖着他到处走还是非常消耗体力的。预备着把他放在长椅上休息一下再回去。看着楼下路灯映着乔云旗的脸上满脸的泪痕，他抬头吐了口烟。
他爸那个样子，要是刚才送他进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虽然不关自己的事，可他实在觉得于心不忍。
陆培风看着车外倒退的风景出神，是自己被保护的太好了吗？从学校到工作一直都顺风顺水，说是碰到事情，想想也不过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事。他在医院见证了太多生老病死，也看过很多可怜人，但说白了那些其实都是和自己关系不大的人。
可今天。
他又转头看了一眼熟睡的乔云旗，这个自己熟悉又陌生的乔老师。
算了，好人做到底。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乔云旗才醒来，他觉得头痛欲裂，记忆也零零碎碎，“喝酒，好像……说了挺多话，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诶，完全不记得。”他躺在温暖的被子里自言自语，似乎完全没感觉到自己不是躺在自己家，“头好疼，不管了。”转了个身又沉沉睡过去。
陆培风在自己爸妈家吃过晚饭才回来，二老唠唠叨叨的说了不少话，他爸爸还是板着脸重复着每次都会说的那些话，也无非就是让他不要因为现在有点小名气了就洋洋得意，做人要稳重之类的话。妈妈还是一样只是慈爱的看着他，给他添饭加汤。
他在吃饭的时候听着他们唠叨，自然而然的又想到了乔云旗和他的父亲。
他回到家打开卧室灯，看见还在床上的乔云旗，吓的心脏都要停了。“靠！他不会是悲伤过度又喝那么多酒猝死了吧！”
他靠着墙深呼吸了好多次才走过去，把手轻轻放在乔云旗的颈动脉处试探，是跳动着的。陆培风这才松了一口气。
乔云旗却一下抓住了他的手，嘟囔着什么。陆培风僵硬的凑近他嘴边，“妈…妈…你醒醒。”
什么嘛，原来是梦到自己妈妈了啊。
陆培风轻轻抽走了自己的手，关上灯蹑手蹑脚地退出门去。
躺在沙发上又想起昨晚乔父的眼神和说过的那些有些龌龊的话，又把刚才被他抓过的手拿到眼前，翻过来翻过去的看，像能从手里盯出什么花来似的。
“我还没被男的这样拉过手呢，这还是第一回。”
他在脑子里快速搜索着和他的手接触过的男性，比如……和同学间的掰手腕和击掌；和同事领导间礼貌性的握手。他自顾自摇了摇头，
“不，似乎都和今天的不一样。”
陆培风在胡思乱想中睡着了，他梦到小时候自己在大院里玩，总会抬头看大门的方向，看自己的爸爸妈妈有没有回来，保姆在窗口喊他回去吃饭，又是土豆和白菜，仿佛父母从没给过她买菜的钱一样。他小声抱怨着，还是被保姆听到了，恶狠狠的怼了回来：“怎么啦！你爱吃不吃我告诉你，你以为你爸妈给了我多少钱呐！还想吃好的？你要是敢告诉你爸妈你试试看，保姆圈子可是通的，我要是被赶走了我就会告诉她们的，到时候换别人来哦，打不死你这个小混蛋。”
他被楼上咚的一声巨响惊醒了。噩梦也随之结束了，外面天也大亮了。
他看着外面灿烂的阳光，突然一个翻身起来赶紧去看卧室，发现被子被叠的整整齐齐，人却不在。
他上下拨了拨自己后脑勺的头发，“走了就走了吧，说不定是觉得尴尬，半夜醒来就走了呢。”他打着哈欠去洗漱，脱掉背心，刚把牙刷搁嘴里就听见有人敲门。
是乔云旗提着早餐。陆培风没想到他又回来了，他上半身还光着，电光火石间他脑子瞬间空白了，就那样定定的看着他，乔云旗有些不好意思：“请问是我的脸上有脏东西吗？”
陆培风听到他讲话才突然想起还没把他放进来，赶紧让开了道，咬着牙刷把他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放在餐桌上，又赶紧冲进洗手间迅速收拾好再冲出来。
乔云旗认真地分着碗筷，他抬起头对陆培风笑了笑，阳光照在他白净的脸上，看着像极了橱窗里的瓷娃娃。陆培风在心里默默地说着：“难道这样的就叫小白脸吗？”刚说完又狠狠地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怎么能这么说他。”
“快来吃早饭。你今天怎么总发呆？是没睡好吗？总觉得你可能随时随都会当机。”见他还是没什么反应，他只好走过来连拉带推地把陆培风推向餐桌。
“啊……哦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