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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老黄牛一样伸着脖子往下咽时的情景,想到这里,他的眼圈不禁红了起来。
风轻轻地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离站牌不远处的广场上已经热闹了起来,一盏盏亮起的灯箱和悬在半空的彩灯,跟萤火虫一样一闪一闪发着光,有红光,也有绿光,闪烁不定。老人们踏着音乐的节奏跳起了广场舞,孩子们迎风奔跑着嬉戏打闹,男人和女人们悠闲地散着步,寻着弥撒在风里的烧烤味朝夜市走去,镇子上的人们开始了他们惬意的生活。
张有志和儿子张琰都不再说话,他们静静地注视着公交车驶来的方向。耳边,镇子上夜生活的喧嚣声格外刺耳,这种声音是那样的陌生,那样的俗不可耐。要是在周王村,这会家家户户都要关上家门,准备休息了,因为,这时整个村庄和凤凰山也都该休息了。
别离的伤感袭上心头,张有志内心颤了颤,用一只大手拍了拍张琰的肩膀说:“琰琰,你长大了,自己管好自己。下个月的生活费我会尽快给你凑,你文财叔说这批辣椒烤完了,就把前几次收咱家辣椒的账给咱结了。”
“爸,要不,你跟王叔叔住一晚上,明天再回家吧。”张琰突然这样说。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算了,早晚都得回,也不在乎在这一晚上。”张有志说,“我走了,你的心也就静了。”
张琰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突然却不知从何说起。
一辆笨重的公交车碾碎了耳边的喧嚣和俗不可耐。它缓缓地朝站牌驶来,然后停下。
在一起生活了16年,父子的分别就发生在这一个瞬间。张有志还想给张琰再叮咛些什么,可是司机显然已经不耐烦了,一个劲嘀嘀嘀地摁着喇叭。张有志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只是最后一次用他厚厚的手拍了拍张琰的肩膀。然后,就踏上了公交车。
隔着窗户玻璃,他们父子互相招手。
公交车隆隆地开走了,身边夜生活的嘈杂声再次朝张琰涌来,张琰那双眺望着远方的眼睛里满是泪水。笨重的公交车在夜幕和阑珊的灯火下渐行渐远,一点点变得模糊,模糊……
在这里伫立了好久,张琰才转身朝学校走去。
从那一刻起,他人生的每一步路,都得靠自己一个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