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股像是火山喷发般的炎热，让我整个人一下子就凝固了。
“你知道你爸爸是怎么死的么？”
他忽然岔开话题，问我一个让我有些沉重的话题。我深吸口气，“不是溺水死亡的么？”
陆阳明轻轻摇了摇头，“国安的人联系到我的时候，你爸爸已经在福尔马林水里泡了有半年之久。”
我的爸爸，在我已经模糊的印象里，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他没什么特别的嗜好，不怎么抽烟，也不怎么喝酒，不爱看任何体育节目，对街上穿着暴露的美艳的女人也没有任何的关注过。他很沉默，有时候坐在院子里一坐就是一个下午，有时候我醒过来，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和那些垂暮的老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每一个男孩子，小时候的第一个偶像大多数都会是自己的爸爸，在孩子的眼里，爸爸是无可替代的，是无所不能的，是天。在我六岁以前，他会把我抗在肩上，会在夏夜的院子里搂着我讲很多很多故事，在每一次外出回来时，像是变魔术一样变出很多好吃的。
他也会带我一起洗澡。
他用橡木请人打了一个风吕一样的木盆，差不多有一人高，就放在院子里，天气很好的傍晚，我会跳到木盆里和爸爸互相拍水，我记得那时候我的笑声都能穿破天际。之后，他一个人会呆在木盆里很久，久到我洗完澡，玩累了，天黑了，顺着木梯爬到木盆上往下看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人静静泡在已经微凉的水里，整个人都沉在水面之下，静的没有一丝波澜。我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他，那时候我还没有意识，一个人可以在水下闭气那么长的时间，我只是觉得，爸爸泡在水底，头发海藻一样散开的画面，有些可怕。
这个画面我已经几乎要想不起来了，如果不是陆阳明说，我爸爸已经在福尔马林水里泡了有半年之久。我当然知道福尔马林水是干什么用的。
“所以，我爸爸并不是溺水死的？”
我从思绪里勉强挣扎出来问道。
陆阳明摇摇头，车窗外的光影投射进来打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他说，“具体死因一直没能查出来，但可以确定的是，你爸爸是在一年前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