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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膏放入盆内。母亲指着脸盆示意八愔往里面倒水!
八愔装得很灵光的样子,小跑着拿过炉子上的壶去盆边,她踮起脚尖把壶口对准盆内的牙杯倒水。白色的水雾顺着空气洇湿了她的睫毛,她感觉睫毛沉甸甸地重了许多。倒完后,她从水缸里舀水倒进壶里继续烧水。母亲从脸盆里取出了牙膏和牙刷,先用手在脸盆里搓了搓毛巾,再拎起折叠拧干,然后将散发着水蒸气的毛巾敷在脸上。母亲脸上的毛孔一定舒展开来,吮吸毛巾里的水分。母亲再搓,再敷,再揩。八愔发现母亲的脸颊被揩得像剥去皮的荸荠,白白净净,粉粉嫩嫩,又红扑扑的,透着亮光。总之,母亲太美了。
八愔一边烧水一边偷偷地看着母亲刷牙,她见母亲的嘴里刷出一嘴白泡沫,像医生处理病人伤口喷洒来苏儿消毒液的泡沫。她看见母亲将漱口水直接吐进了盆里,像鸡拉屎一样“噗”的一声。这时她唯一想做的,就是赶紧起身将那脏水倒掉。然而倏忽,她发现母亲已经从房间里拽出两条短裤和袜子丢进了盆里。几乎同时,母亲就把头转向了她。她见母亲滑动了一下眸子,示意她:洗了它!
八愔心领神会地跑了过去。可当她看着盆内飘浮着一层黏糊糊的白沫时,便条件反射般地不自主地来了一个干呕。几乎是同时,她用余光瞟了一眼母亲,她发现母亲正用圆眸盯视着她。
“怎么办?”八愔拧着眉毛想。倏而她又想:“又不是别人,那是自己的母亲。”她这么想着,便绰起拇指和食指,拎起盆内的衣物,将手戳进了盆里。不过这事还是让八愔耿耿于怀了很久。
就这样,母亲和八愔在很少言语交流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达成了默契。从此,以上流程便成了八愔雷打不动的早课。就像她在外婆家,每天拿着鸡毛掸掸去堂前客厅所有尘埃一样。
傍晚前,几乎所有该来的和不该来的人,都陆续来到殡仪馆。
肖丽说一律不收钱,只收花圈份子钱。有人拿出一百零一块钱。肖丽说只收一百元。然而那人抬起眼睛望着肖丽,奇怪地问:“这个习俗你不懂啊?给故人的钱只能给单数,譬如一百零一元。”肖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