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柜门，然后安静地看书，看这山坳。人常疑惑这小山沟沟有什么好看的，女店主说这里可好看了，清晨连鸡都不曾啼叫时流浪汉就已蹲在电线杆旁，光顾这山坳的杂鸟也偶尔停在覆雪枯枝头上转头转脑，然后耐不住寒冷，扑棱棱飞走了。
“它们也在看这里。大概是从南边来的鸟，没有见过北边的秋。”她如是说，依旧着重强调了“秋天”。
这天是火车将要到来的前一晚，人们兴奋地打扫干净站台，在日历上郑重圈出了明天，然后早早地休息了。
女店主点了莹黄的老式电灯，依然在安静地看书。
窸窸窣窣的响声让她抬了头，一个流浪汉坐在了她柜台前的台阶下。女店主是个体贴的人，她想了想，从一旁取了个玻璃杯，倒了杯刚泡好的热茶给他。
“这里秋天也冷，喝口茶暖暖吧。”茶自然不是好茶，毕竟这山坳里茶算得上是奢侈品。
流浪汉似是从未受过这样的礼遇，有些惶恐地接过玻璃杯，从女店主的角度只能看见他乱糟糟的发顶。他摸了半天也没够到，女店主便直接塞进了他的手中。
“谢谢。”他喝了口热茶，但声音依旧沙哑。“嗯……真苦。”
女店主微微笑了，她笑起来大概如茫茫沙漠中贴脸而过的细碎沙砾，温柔庄重。“这就是人生。”
流浪汉又喝了口茶。“我见过很多人，听过很多故事。只有一个人、一个故事，是一直苦涩没有转圜的。店主，您一定不是那个特例。”
女店主有些讶异，但她随即又认真地问：“那么你愿不愿意听一听、我这一杯茶的故事？”
流浪汉直觉这女店主的故事没那么简单，他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那么请您讲一讲吧。您那些蹉跎的岁月。”
女店主又一次微笑，但这笑中掺杂着痛苦与欢愉，祷告与诅咒，希望与绝望。像是前半生的回忆垒在一起，压得人心痛，筑起的石连余生都无法消磨殆尽。
所以最后连回忆的力气也没了，想着也只好也只能，带着漠漠茫茫的遗憾入了土，连魂灵也不能长久地安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