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滋了贺晨曦一脸，她冷冷地看着面前正在渐渐失去声息的母亲，突然觉得她是如此的陌生。
她亲手杀了她的娘亲！
她亲手杀的！
一只冰凉的手翻过来，扣住贺晨曦的手腕，贺夫人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她将脸凑到贺晨曦耳畔，嘶声说道，“好……好得很……”她连亲娘都能亲手杀掉，可不是好得很嘛？
“贺晨曦……”贺夫人扣住她的手腕，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扣得她手腕生疼。“贺晨曦……别忘了，把这种狠心延续……延续下去……替我们……报……报仇……”
“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伤心，贺晨曦此刻竟然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她转过头来看向贺夫人，见她不答应，贺夫人又用力地掐了掐她的手腕，“贺晨曦……答应……答应我，报……报仇！”
说到最后两个字，贺夫人猛地睁大了眼睛，目眦欲裂般地看着贺晨曦。
“好。”贺晨曦声音轻轻的，然而贺夫人却听到了。她瞳孔瞬间散开，掐住贺晨曦手腕的手，也彻底没了力气。
她死了。
贺晨曦慢慢放开贺夫人，从身上撕下一条布，缠绕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将贺夫人脸上的血迹一点一点擦掉，让她走得体面点儿。等到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过身，一步一步地朝外面走去。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她既然都能亲手了断了母亲的性命，又有谁是她割舍不下的？
不，不存在了。
……
“小姐？小姐？”身侧传来涓涓的声音，“小姐，你怎么了？”
贺晨曦转头看了她一眼，“我没事。”
“小姐……”涓涓抿了抿唇，“要不然你还是走吧。远远地逃出红叶山庄，从今往后再也别回来了。”
别回来？怎么可能？她还要亲手取了方云深的命呢。
见她不为所动，涓涓又连忙说道，“小姐，夫人和老爷都去世了，他们救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可要千万保重好自己啊。”
“嗯。”贺晨曦轻轻应了一声，一副懒懒的模样。
涓涓将面前的餐盘朝她推了推，“多少吃点儿吧。”
贺晨曦看了看那几道色香味俱佳的小菜，正要动筷子，然而刚刚一提起，就觉得心口涌上一阵恶心。
她连忙捂住嘴，却止不住那种恶心感。涓涓凑上去，连忙拍了拍她的背，“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了肚子？还是着凉了？”
贺晨曦轻轻举起手，表示自己没事，然而才刚刚抬起来，又开始干呕。
涓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小姐，我马上去给你找大夫。”
“诶——”贺晨曦想叫住她，可是涓涓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坐在凳子上的大夫缓缓收回手，笑着对贺晨曦说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你这是有喜了！”
有喜了？！
好像一道天雷猛地劈在了贺晨曦的头上，她几乎站立不稳。旁边的涓涓和大夫在说什么，她完全听不见了，脑子里翻来覆去，就一个念头：
她有喜了！
是她和方云深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