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改变
（原来的原来，还会回来么？）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洒在两个人的身上。那张漂亮得犹如漫画的脸背着光，暗暗的，看不清神色。只是，哪怕是看不清，那抹忧伤还是在他身上蔓延。她不忍，慢慢向前，那朵红莲此刻在她脸上呼之欲出，闪烁的目光犹如星光璀璨，让人忍不住摒住了呼吸，生怕吓跑了这精灵似的的小人儿。
背着光，他微微一笑：“你回来啦。”身上的凉意减了几分，换为融融的笑意。
端木晴顿住了手，半空中，那手显得很是尴尬，五指微微一弯，正要收回了。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犹如白玉般好看的手拉住了那双小手，端木晴抬眸看向了他。背着光的他一顿，面色一窘，眼光闪烁不安，在撞上端木晴的目光时喉结一动，下意识吞了口水：“你手冷。”
端木晴目光放在了那只拉住了自己的手，明显地感受到了主人的紧张，所以它是紧绷着，缩也不是，放着也不是，手心都微微冒汗了。端木晴没有想过这么安静冷清的人，他的手是温暖的，不想自己是凉的，抬头便对着他微微一笑：“嗯，我冷。”
花落陌愕然地听着端木晴的回答，一时忘了反应。
端木晴看着他愣着的神情，忍不住心微微暖了起来，仿佛刚刚的寒意不曾存在，反手拉过他：“我们来看看你的毒吧。”
花落陌静静地看着她拉着他走到桌前，他看着那嫩白如葱的小手攥着自己的大手，一种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嗯，是种叫开心，或者叫满足的感觉。自从遇见她之后，才有了活着的那种感觉，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跳动。
只见端木晴走到桌前便放开了他的手，他握了握空荡荡的手，握了握，还有她的余温，抬眸看见她在找什么。花落陌无奈一笑，伸手一摸索便点了烛火。
端木晴眼波微微闪烁，他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便是微微一笑，坐了下来。花落陌自觉跟着坐下来，伸出了手，由着端木晴微凉的手搭上自己脉门。
端木晴由原本的温和变得惊讶，再由惊讶变愣住，最后放开花落陌的手陷入了深深思索。
花落陌心疼那张纠着的小脸，伸手试图抚平那皱紧的眉，却见端木晴避开了他的手，凝视着他。
花落陌尴尬地收回了手，干咳一声道：“很难么？”
端木晴看了花落陌很久才道：“嗯，是一种类似我们那边的T病毒，你是不是在杀人时看到血就兴奋，甚至牙齿痒痒想要扑上去咬，想要撕烂面前的活着的生命。”
花落陌动了下眼，看着自己的手握了握，抬起头直视端木晴道：“嗯，是不是，很恐怖。”
端木晴点了下头：“嗯，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你就跟丧尸差不多了。到那时，你就成了麻木的杀人武器了。”
花落陌皱起了好看的眉：“那是不是，有天我会连小初都…”
“嗯，如果你控制不住自己的话。”端木晴说着，不知为何心底会有点酸酸的味道。
花落陌淡然一笑：“不会有那一天的。一旦发现控制不住自己，我会先杀了自己。”
端木晴静静地看着他，不知为何，觉得他该是阳光的，却布满了黑暗忧伤的气息，就连笑都充满了凉意。听到他那么对自己，她的心底泛起一阵疼意：“我不会让你有那么一天的。”
花落陌怔了一下，笑缓了下来。不论你是说不会有控制不住自己而杀了你的那天还是我自杀的那天，我都很庆幸我不会有杀你的那一天。
端木晴想了想，将额前的发理至耳后，起身到书桌前坐下，从怀中掏出跟黑炭似的东西，去过一张纸写了起来。
花落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起身将烛台移到她桌上，静静地站在了一边。看着那个小巧的身影低头在大大的书桌前比划着，烛光下是那张好看的脸，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秀挺的琼鼻，丰盈的红唇，脸上的红莲妖娆地绽放着，整张脸漂亮得惊心动魄。花落陌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美得很不真实的一刻。
“诶，花落陌。其实你银发也挺好看的，你现在是什么颜色了呢？”端木晴埋首指尖下的白纸，头也不抬道，久久没得到回复，抬眸见看到某人正看着自己出神。端木晴疑惑的眼睛眨呀眨，伸出纤纤素手在他面前晃。
花落陌回过神，拳头在唇边干咳一声，脸上一抹可疑的红。
端木晴好笑道：“花落陌，你为什么脸那么红吖？”
花落陌对上她的眼：“本王不懂脸红二字怎么写。”
端木晴翻了个白眼：“切，还本王呢。诶，去叫小二打些热水来。”说完摆摆手又低头写字。
花落陌干咳了一声：“好。”便出了门去。
端木晴这才放下笔来，只手撑着下巴，思绪飘向刚刚。如果说是因为死亡才会降临在这，那祁惜和小舒也应该是死去过的。那她们是什么原因死亡呢？因为身份原因么？如果说世界上有那么多巧合，那他呢？会否也到这个世界？那个人会不会就是他呢?
想到那张笑脸，心口还是隐隐作疼，仿佛只是昨天，仿佛还在面前，笑着叫着专属自己的昵称：“木木~又在想什么呢？想我了是吧？”想到这，端木晴嘴角弯起来。
“如果我留不住她，我就跟她走。”那个清冷的声音无意识地在思绪中突出，端木晴愣了一下，那张淡淡宛若没有温度的漂亮脸庞就这么闯入她想法。她把玩起桌上的茶杯，如果说最开始想着和这么个人一起试试也是不错的，现在觉得自己过分了起来。那个男人，原本该是幸福的却因一次意外从最顶端跌至谷底。那段时间身边没有任何亲人在旁，很无助，很难过吧。现在却想屈身跟自己走，是有多害怕自己的离开吖。
“啪！”端木晴回过神，侧头看到花落陌将在那里，眼神开始不对劲。端木晴蹙眉，一个掌风将他身后的门关上，起身踱步到花落陌面前。却没想到花落陌瞳孔扩大，面目有了一丝狰狞，伸手就把端木晴挥开，掌风让端木晴措手不及退了几步吐了口血。
“初儿，走开！”花落陌面容呈现挣扎之色，双手死命捂着胸口，全身开始颤抖。
端木晴凝眉，伸出手背兀自抹去唇边溢出的血丝，又是上前。花落陌神色狰狞，五指成爪向端木晴抓了过去。端木晴一个闪躲衣服还是被抓了一条痕迹：“花落陌，你给我正常点。”
只见花落陌双手紧紧捂着头，视线却是通红的一片，还有那个模糊的身影。“不要，不要，不要伤了她…”“上吧，看起来好美味，那血的滋味…”两个声音在他脑海回荡。
端木晴看着他眼中的痛苦之色，眉头紧锁，指尖拿出两根药针便要扎过去。没料到花落陌一看到靠近的她一把就扯过去，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端木晴一声惊呼，肩膀猛地一阵剧痛，忍不住挣扎：“花落陌，放开我！”挣扎间更是带出了一抹血腥味。端木晴痛到了极点，妈呀，这是要咬下肉的节奏吖。端木晴怒了，药针对着他后背拍下去，本着你跟一疯狗似的敢咬我，我还就以牙还牙了的想法也跟着死命咬住他肩膀，齿间也开始满眼那腥咸的血味，还带劲地磨了一下。花落陌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牙齿松了松。
在端木晴努力地咬着那结实的肩膀时，花落陌已经松了口，抓着端木晴的双手也收了劲道，眸中恢复了神色，只是懊恼地看着这青色衣料上的红色。任由肩膀上传来的疼痛蔓延，只是轻声问道：“对不起。”
端木晴还是使劲地对着结实的肌肉，只是在听到他的道歉莫名红了眼。
花落陌歉疚的声音：“初儿，我还是不该让你遇见对吧。”端木晴听着他的声音，那冷戚戚的，带着忧伤的声音。莫名跟着恼火了，一把推开花落陌，瞪着他：“是，最好不相见，免得让我看见你那窝囊颓废的模样！也少了我在一旁对你的担心。”一甩开衣袖怒气冲冲便要走。只是人还没走完整一步，手腕便被拉住，带入了一个原本清冷气息的怀抱。
“不要走。我不准你走。”那个忧伤的声音此刻是慌乱的。
端木晴挣扎，一肚子的火没地方发泄，脚使劲地踩了花落陌的脚背道：“放开我。花落陌，我讨厌你，你放开我！”圈住自己的大手力道很足，让自己摆脱不了，可见后背之人的紧张。
花落陌只是闷哼一声，却是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人儿，犹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命地咬着下唇不言语。
端木晴过了会就停止了挣扎，不再言语。
花落陌慌乱了，手中的劲道松了：“初儿。”怀中人儿还是不发一言，花落陌眉眼一低，缓缓收回了手。还是惹她不开心了…
端木晴就那么站在那里，背对着他：“花落陌，我看不起你。”
花落陌看着这个娇小背影的眼神暗了暗，沉默着，更添了几分忧伤。连她，都要弃自己而去了么？
“好好地做自己不好么？一定要被过往束缚。因为害怕所以畏畏缩缩。如果想留在我身边，不是该让我看到你为了留在我身边的勇气么？”端木晴转过身，面色沉稳，只是平静地看着花落陌。
花落陌凝视着端木晴，眼光闪烁着，却不知说些什么好。
“做自己吧，哪怕有着被我厌恶的觉悟。起码，现在的你，我是没办法去接受甚至承认。”端木晴淡淡道。隐忍自己的情绪，什么都藏起来，却又在那害怕失去。
花落陌那好看的薄唇动了动：“我不想有哪怕一分会被初儿嫌弃的机会。”
“你现在已经被我嫌弃了。”端木晴眼睛就这么直直看着他，直白地一副我现在很嫌弃你的模样。
花落陌面色微窘迫，只能无助地看着她。
端木晴看着这萌萌无助的表情叹了口气：“你要是做你自己，由着你的心，你的想法，兴许我还会留你在身边呢。”
花落陌看着端木晴，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眼中迷茫的神色恢复清朗，闪过一抹坚毅：“好。”
端木晴点了下头：“饿了，出去吃东西吧。”
“好。”花落陌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却见端木晴没有想要出去的意识：“怎么？”
端木晴拿出一白瓷瓶，递给他，指了指他的肩膀：“你自己上药吧。”便转身走了。
花落陌眼神动了一下，浅浅笑道：“好。”便目送着端木晴出去。
饭桌上，众人都是淡淡看着这穿各式各样奇特衣服的男男女女端着同样不寻常的食物上了来。全桌唯独花落陌眼中闪过片刻波动，那是叫好奇的色彩。
而端木晴难得的好脸色，看着那些人：“诶诶，小舒，这次COSPLY的主题是什么吖？怎么看着反倒像吸血鬼那边的风格。”端木晴看着那些人来来回回，忍不住联想到西洋那些吸血鬼风格，西装红裙皮靴种种。
花落陌在听到“吸血鬼”时摸向高脚杯的手顿了下，而后眼神蒙上淡淡一层灰意。嘴角残留着的腥甜味道时不时刺激到他的脑神经，提示他刚刚伤了她，目光也忍不住放在了端木晴肩上。
“这是她的风格。”祁惜难得的主动开口，神色缓和看向那个银袍男装的女子。
至于她们口中的主人公正眯着眼，优雅地举起高脚杯，慵懒得像只猫：“嘿嘿，难得人家想要欧美一回。”然后很满意地看着那三个绝世美男都是面色镇定，眼中却是呆萌的模样。
端木寒和金色面具的男子都是神色复杂地看着眼中那两个绝色风华的女子，而后恢复神采。一个静静夹菜，一个轻巧夺过小舒手中的杯子，漂亮的薄唇就着她刚刚喝过的地方抿了一口。
“喂，臭狐狸，你干嘛喝我的葡萄酒！要喝不会自己倒吖。”原本慵懒的小舒瞬间成了炸毛的猫，一把要夺过。
“小猫咪，想要投入我怀里直说嘛。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面具男漂亮的桃花眼一弯，噙着媚笑顺势将小舒带入了怀里。嗯，还是炸毛的小猫咪最顺眼了，总是爱理不理的真伤人家脆弱的心。
“喂！臭狐狸！”小舒挣扎不过禁锢着自己的那有力臂膀，干脆放弃了动作，乖乖坐在他腿上，气呼呼地消灭面前的食物。
“咳咳。”端木晴干咳了一声，这两小冤家也不看场合亲密。
面具男一听，笑笑，脚一勾便将小舒放在了勾过来的椅子上：“我们夫妇让你们见笑了。”很是挑衅地看着另外两个俊美男子。
端木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依旧体贴地为祁惜剥虾，只是低眉瞬间的失落被祁惜看入了眼底。祁惜下意识椅子靠近了一步，却见端木寒抬眸，嘴角勾起了柔柔的浅笑，那眼底的欣喜触动了她的心。
端木晴眉眼弯弯地看着那幸福的两对，下意识瞥向身旁的清冷的身影。却见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看向他目光之处，是刚刚的伤口。
花落陌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对着端木晴笑笑，一口饮下高脚杯中的涩意。
端木晴微蹙眉：“不是这样喝的。”说着，优雅地举起，轻轻摇荡，然后抿了一口。那动作要说多高雅就多高雅。
花落陌目光柔和地看着那个身影，也跟着重新倒了一杯，摇着手中琉璃似透明漂亮的瓷器，薄而多情的唇微微在上面抿了一口。涩意不再存在，有的是属于某类似果实的醇厚甘甜，带着一丝酸。对上端木晴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端木晴本着古代人不会用西餐的想法，细细切着牛扒什么的叉到花落陌面前，花落陌看着那伸过来的肉食，下意识便咬了下来。
端木晴看着空荡荡的刀叉，和花落陌优雅满足咀嚼的神情，我刚刚喂了花落陌？回过神的端木晴红着脸低了头。
“倾城，你和小舒两人这次是要逗留多久？”端木晴抬起头问道，面色恢复了以往的柔和，全无刚刚害羞的神情。
面具男看着小舒，带着宠溺的无奈：“这得看我娘子了。”
小舒一听，胳膊肘向身旁的身子一撞：“谁是你娘子了？少胡说。”
面具男瞬间化为无辜的模样：“可是你都答应人家了，回去就成亲了。”
小舒不满了：“那是我哥答应的你，你要就去娶他。”
“这可不行，他可是我标准妹夫来的，他要我还不肯呢。我眼中可就你了，娘子。”面具男很是深情的语调，嘴角却是邪恶笑道。
众人眼角狂抽，默默吃东西。
只是端木晴突然回忆起，刚刚重逢时花落陌无意露出的萌表情。还有那个霸道地宣示着自己是他唯一想娶妻子的人。
“小初，你记住，你会是我唯一的妻子，我小七唯一想娶的人。其他人该是怎样，与我无关。不准你再说出那样的话来。”还记得那时还没认出他就被他抱了时，他说的那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