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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的:
吾等与尔绝交,实乃家乡与尔断情。故园山水,桑梓鸡豕,皆鄙尔唾尔,啄尔逐尔。倘若奸公读此函而发怒,下令缉捕,则不必四处查访,吾等于沪西跑狗场左厅大包厢静候。
当然,张啸林并没有下令到跑狗场来缉捕,他成天提心吊胆,后来确实也被中国政府的谍报人员暗杀了。只不过,朱承海先生自从策划了这件事之后,觉得自己的民族气节问题已经解决,就更加安心地跑狗、喝酒了。偶尔,喝到一定程度,他还会冒出半句豪言壮语:“我连汉奸都不怕,难道……”
“难道”什么呢?他永远无法把这句话讲完。
此刻祖母看着他友善而尴尬的表情,笑一笑,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她拍了拍志敬的肩说:“他父亲的坟,想在乡下认真做一做,麻烦你为他写一个墓碑。”
朱承海先生一听,心中的石头落了地,立即就说:“阿哥的碑,我当然要写。这不麻烦,举手之劳。不,不能说举手之劳,我会恭恭敬敬地写,一遍遍写到满意为止,你放心。”
说着,他向门外挥了一下手,招进来一个托着木盘的仆人,木盘上,有几叠塞得满满的红纸袋。显然,这是早就准备好的。
“阿哥家的事,我一直没有尽力。又要过年了,我给孩子们准备了一点压岁钱。这是给孩子们的,大人不能拒绝。”
他边说边把脸转向志敬,又说:“我记得阿哥下世时你们兄弟姐妹有七个,我准备了七份,你代我去分一分。”
一看红纸袋的厚度,就知道这不仅仅是压岁钱,是他对余家的一种援助。这些钱,可能与他刚刚签过产权转移书的第四家工厂有关。
志敬束手,不知接还是不接。祖母慢慢抬起手,从木盘中取下三份交给志敬,然后又把木盘搬到朱承海先生面前,说:“死了四个,只剩下三个了。”
朱承海先生一震,后退一步,眼睛直直地看着祖母:“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祖母说:“我代表三个孩子,谢谢你这么厚重的压岁钱。墓碑写好后,我叫志敬来取。十天,够吗?”
“够了,够了。我很快就能写好。志敬,你明天下午就来取吧。”
《我等不到了(书号:1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