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艾拿出平时柳姑娘都不舍得用的胶原水晶面膜，撕开就往脸上贴，嘴里哼着小曲儿，好像马上就从剩女变成待嫁新娘了。
结果到了公园，拿出《新华字典》就看到对面来了一个人，远处看基本过关，不像上次的“苦瓜”，褶子比年龄都多。
“我这个人平时不爱张扬，话也少，不讨女孩子欢心。资产方面嘛，是有车有房，不用还贷款，有一个小厂自己打理，基本自给自足没问题了。”对方上来就把自己的情况摆出来。
林小艾一听，基本过关，还算谦虚，有车有房还说自给自足没问题，男人，就得有这个范儿。谁说的，男人不是靠脸吃饭的，帅有个屁用。
结束的时候两人互留了电话，林小艾觉得应该作为重点对象培养一下。
“灭绝回来了吗？郭萱萱，姐心情好，请你们吃红烧肉，为了苗条多久没闻到油腥味了。”
女人天生就是吃斋念佛的命，为了那点可怜的身材，天天吃素，最后瘦得干巴巴的，还说流行骨感，简直自欺欺人，半夜醒来，男人一伸手身边躺了个骷髅头。还是保持肉感比较好，像那个文学界出名的苑月一样，肉嘟嘟的，可爱。
“如果请我看周杰伦演唱会，我还可以考虑，吃肉就免了。”生成“80后”是萱萱最大的悲哀，“80后”的世界里有的是王菲和张楚，叛逆的张扬，孤独的凌人。
“灭绝便秘，在厕所扎马步呢，估计也不想沾染油腥了。”柳絮非要把自己吃成营养不良，那双瘦得跟竹竿一样严重缺少维生素的腿还自以为是美的标志，柳絮节食的结果是脸色光泽无力，腹内新陈代谢迟钝。
“算了，我叫外卖。”林小艾拨了外卖电话，“给我一斤鸭脖子，要变态辣级别的，再来十块钱素菜，也要变态辣，再来两个鸭腿。”
“哎，明知道我便秘，还叫变态辣鸭脖子，林小艾你成心啊？”厕所里传来柳絮的声音，萱萱向林小艾使了个眼色。柳絮的脸皮和鸭脖子起化学反应，毁容加便秘之后只要听到“变态辣”就忍不住咆哮。
“送上来，我自己解决。绝对不让气味跑到你房里，放心吧。”林小艾看着萱萱两只手摁着手机键盘，傻笑着，开始调戏无知少女，“妞，说实话，是不是和白无常校草进展不错啊？”
萱萱没说话，那种满眼冒桃花的神情已经把她出卖了。“用一句流行的话说，我们现在不是在恋爱的路上就是已经有feel了。”
柳絮出来了，憋得面黄肌瘦，还是没能理顺紊乱的新陈代谢。“直接点，别像小孩子玩暗恋，有戏就直接进入热恋，没戏就下一位。别浪费了那么多白天黑夜，结果人家只是客气。”
“就像我，从失败的婚姻中走出来，刚和婚介公司联系了，遇上一男的，从各方面考虑都还不错，是个重点培养对象。”
柳絮说：“哦，哪个款？不会是品牌折扣款吧？”
林小艾很得意地说：“说什么呢，绝对真品，绝无缩水。”
柳絮决定带着萱萱考察一下林小艾所说的无缩水真品男，约定周末在上次相亲的咖啡店见面。
“这两位是我特铁的姐们儿，柳絮、郭萱萱。”
“你好，我是岳涛。”
岳涛今天特意修剪了头发，比上次更精神了些，举止比较绅士，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做事。
“我只是做点小生意，运气好而已，加上朋友比较多。”
四个人谈笑风生的时候，上次搅局的那个人又来了。
“上次那个‘苦瓜’呢？被甩了？你的品位越来越差了，虽然年纪越来越大了，被剩下总是不好的，但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要随便什么人都脑子一热就跟着走了。”
“我……”这也太巧了吧，林小艾就不明白怎么随时都能遇上聂伟。这辈子唯一没站住脚，和这家伙有了交集，还没完没了了。
“这位朋友，虽然我不知道小艾和你之间具体有什么关系，但是从你的话里看出来，她离开你是明智的选择，我不得不说作为男人中失败的典型你太成功了。”岳涛满脸的坚毅勾勒出完美男人的典型，话一出口便让林小艾感动，终于有个肩膀能结结实实地给她靠了。
“聂伟，别一副朝秦暮楚的馋样，你撒欢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的小艾，就是一单身女性，可以给你机会指点，但是你没有权利指指点点。”柳絮最看不惯玩弄女人的男人，在她的字典里，只有甩，没有被甩。空闺幽怨？对不起，真没空。
柳絮挽着林小艾的胳膊，一副仗义执言的样子，“别说姐没提醒你，跨国是需要勇气的，趁早回国培养花骨朵。”
聂伟轻蔑地笑笑：“没男人的女人就是没有教养，你看你的领口那么低还到处卖弄。小艾，你跟这种人混，早晚掉价。”
柳絮的脸从里到外都泛着怒气，林小艾看着好朋友为自己出头被强敌袭击，也顾不得往日情谊，“我说你积点口德吧，咱俩还有交集吗？没有，我相我的亲，找我的男人，拜托你国外凉快就别回国凑热闹。中国人口挺多的，你不觉得你来了，更拥挤了吗？尤其祖国的空气都跟着变味了，敢情全球变暖你功劳不小啊。”
萱萱也说：“人可以自私，但不能无耻。聂哥哥，你做得太过了。”
聂伟看要败下阵来，转口说：“小艾，我没别的意思。”
大家不再理他，继续谈笑风生。
饭后岳涛把小艾三人送回家中，柳絮说：“人呢，是普通了点，但是性格和背景都不错，不过总觉得怪怪的，说不上来。”
萱萱也说：“你是嫉妒了吧，小艾比你早找到如意郎君。要是他脸白点嫩点，我早就出手抢了。”
柳絮不服气，“是很怪，小丫头没谈过恋爱就别胡说八道。”
林小艾沉浸在自己的小幸福里，大呼一声：“我要陷入爱河了，别吵。”眯着眼睛都能梦到红地毯的颜色，就在乐得门牙快笑掉的时候，派出所民警打电话给她。
“是林小艾吗？”
“是，是我。”林小艾实在不知道警察找她干吗，琢磨着自己最近一直很守规矩，没有犯法，就是路上看到乞讨的也掏钱。上次踩到一只小强，道歉了，没对不住哪位啊。
“认识王海涛吗？”
“不认识，您是不是打错了？我一直是守法公民。”
“哦，他现在化名岳涛，我们通过婚介公司联系到你，知道他最近和你见了一次面，他是我们一直追查了两年的在逃银行抢劫犯。”
“啊？我真和他不熟，就是通过婚姻介绍公司认识的，见了两次面，对他的情况我知道多少说多少，保证坦白，但其实我是真的不知道。”
“好，我们了解一下情况。因为根据通话记录，他最后一次是跟您联系的。”
林小艾脑袋快爆掉了，不是吧，上帝真会开玩笑，你把天使的翅膀插在恶鬼身上，谁看得出长毛的是凤凰还是鸡？
林小艾拨了岳涛的电话，已经关机。她整个人傻掉了，所谓千挑万选的精品竟是万恶的人渣。
“逃犯？”柳絮和萱萱异口同声地惊讶问道。
林小艾无精打采地叹了口气，说：“银行抢劫犯，被通缉两年了。”
柳絮说：“抢银行？想想也就算了。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装得一副正人君子样，其实禽兽不如。”
萱萱也说：“还不如那些靠脸吃饭的帅哥真实。”
林小艾无力地摆摆手，摇摇头，无奈地说：“岳涛，我说这名字念着拗口，敢情是越狱逃跑的简称啊，怎么这年头这么流行缩写呢，一不小心就让我赶上了。”
经受“岳涛事件”的打击之后，林小艾觉得自己太失败了，第一个男人跑了，第二个是伪劣产品。从眼光到自身，失败得很干脆。
平时作风高调语言彪悍的林小艾把自己关在房间，无论柳絮怎么好言相劝，萱萱怎么以超级无敌变态辣的鸭脖子诱惑，她就是不出来，不做声。
柳絮熬了一锅美容羹，端给小艾一碗，谁知房门没锁，人却不在。
林小艾一个人走在路灯和车辆陪伴的街道，晚风吹来的空气里混合着尘土的味道，偶尔一片落叶飞离枝头，带来的是更多回忆和伤感。她怀疑自己，以至于想就此沉沦下去，颓废下去，找个能够糊口的工作，一个人过着没心没肺的日子。
林小艾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那边说不到三句就扯到相亲的事上，“你年纪大了，还结过婚，不趁现在还年轻，过两年更没人要。你说你……”
“妈，你别说了，我坚定不移地继承了您老的优良基因，有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容貌。谁说我剩下，神仙姐姐都不答应，我不屑于找，动起真格来，喊一嗓子，那排队的还不把咱家门槛踏破了？”林小艾最怕老妈唠叨，说着说着能掉起泪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辈子就难嫁了。
“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你什么时候能让妈省心？”忧伤的旋律又开始唱了。
“我这就找，保准今年给你领回家里一个英俊潇洒、器宇不凡、多金多银，还有体力帮咱家打杂的女婿。行了吧？”
是不断的相亲折断了剩女对爱情的幻想，还是剩女促成了年年的相亲热潮？
陈一凡躺在沙发上，想起第一次见小艾，瞬间眼里浮现出一个人，已经很多年了，也许他还没习惯忘记。
林小艾梦里居然梦到陈一凡了，本来打算找工作的，她觉得是不好的预兆。果然面试的时候碰到了聂伟，同时还有一个女面试官。这小子现在成了职业经理人，聂伟看到她居然装作不认识。
“你为什么离开EV？”聂伟还是有些紧张。
“就像有些人突然喜新厌旧一样，没什么原因，只是个人爱好不同。”小艾想看见你在我就没打算在这上班，既然你装就陪你装到底。
“林小姐，您简历上写着离婚，像您这个年纪应该结婚不久吧，离婚是因为自己的性格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几乎每个人都对她的离婚感兴趣，但是女面试官不知道踩到聂伟的雷区了。
“聂经理是不是对这个问题也很感兴趣？”
“这个没必要，可以不谈。”聂伟说。
“生活中最能折射一个人的性格，从而判断她适不适合我们的工作。”
“我有兴趣回答。”她看一眼聂伟，很委屈地道出始末，“我前夫和我领了证就出国了，我在家里是又照顾婆婆又工作，结果他一回来就闹离婚，原来他在那边早就移情别恋了。”小艾不忘拿出纸巾擦擦眼泪。
“这太不应该了。”女面试官突然站起来，手里的文件夹摔在桌子上，比林小艾还气愤，“我平生最恨这种始乱终弃的男人，林小姐你要坚强，回去等我们通知。”
小艾看到聂伟一脸汗珠子，心里充满得意骄傲以及自豪。
从聂伟公司出来之后，她坐电梯的时候看到拐角那家很阔气的办公室，挂着LC的logo，LC是EV的竞争对手，从2002年起步，在短短八年内却和EV并驾齐驱。刚刚被聂伟刺激过的小宇宙，想了N种背叛EV的借口，自己要进LC，手里握着秘密还能没人收吗？
林小艾挺直了身板，深吸一口气，走进了LC的区域。
“请问您找哪位？”
“我找你们人事部曹总经理，我们约好的，怎么他没跟你说吗？”
“曹总经理没有交代，我帮你问一下，请稍等。”
“还跟我说什么只要我来，直接进来就成，你告诉他，我走了，下次请我过来让他跟下面的人交代一下，我时间很宝贵的。”林小艾装出一副很不耐烦，转身要走的样子。
前台停住了正要拨号码的手，赶紧扭过头对林小艾说：“请您别误会，曹总最近比较忙，既然是约好的，您请进吧，左边第三个办公室。”
林小艾揣着一颗扑通扑通乱跳的心推开了曹总的门。
“曹总，这是我的个人简历。”
“我们最近不招人，而且不接受没有预约面试的贸然来访，请你回去按照我们招聘信息写的邮件发送简历。”曹总抬头看了一下，不是自己的员工，又是主动上门的，低下头敲击着键盘，不再抬头。
“如果我有EV的内部资料呢？”
商场竞争激烈，EV有三个主管以上级别的员工都是从LC挖的墙脚，虽然林小艾地位低微，但是如果能带来商业价值，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曹总思索片刻便让林小艾入职了。
从此林小艾跟在LC市场总监邱凯身后，正式站在EV的对立面，免不了经常碰到陈一凡。一见到陈一凡她就横眉冷对。
在争夺南方霸业集团业务时，林小艾又和陈一凡碰上了。林小艾当时拿着文件夹，随手还提着一个黑色的笔记本电脑，跟在邱凯后面，忽然被转弯处闪过来的一个人撞倒了，笔记本电脑掉在了地上，文件散了。正在前行的邱凯听到声音立刻回头，发现存了策划方案的笔记本电脑摔在了地上，林小艾愣在一边，而来人正是EV的陈一凡。
“愣什么，快把陈总扶起来，笔记本电脑什么的都是浮云，陈总的身体要紧啊。陈总，没碰到您吧？”邱凯责骂道。
林小艾顿时火冒三丈，每次遇上陈一凡都会倒霉，尤其要命的是笔记本电脑黑屏了，迟迟打不开，本来要演示的详细策划方案，这下子“一命呜呼”了。
“林小艾，你毛手毛脚的，怪不得EV不要你了。如果这次合作谈不下来，你就从哪来的回哪去。”邱凯生气了，每次和陈一凡的争夺他总是失败者，这次准备得这么完美也被林小艾搅黄了。对方总裁林凯根本不听邱凯的任何解释，平日打高尔夫的交情烟消云散了，嘴上是笑容，心里却是一把尖刀。
得知林凯采纳了陈一凡的策划，将要与EV合作时，邱凯气愤地回骂林小艾：“我说你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走路都能撞到人。这次的损失你要负全责，我还有事，你自己想办法回去吧。”邱凯不等林小艾开口，开着他的车一溜烟跑了。
林凯把饭局定在郊外的半岛酒店，人影都很少，何况车子。林小艾看见陈一凡笑得都成一朵花了，满面春风地和林凯握手告别。这一切都怪这个小人，她想想，心中不禁翻江倒海，五味杂陈，所有的仇恨都涌上来，脱下硌脚的高跟鞋向走过身边的陈一凡砸过去，正好砸在后脑勺。
“哎哟。”陈一凡的后脑勺顿时起了个大包。
林小艾理直气壮地两手叉腰，眼睛直直地盯着陈一凡，好像在说“不服，就过来单挑啊，谁怕谁啊”。
陈一凡走过去，拿着把他后脑勺砸出大包的高跟鞋，逼近林小艾，眼睛里充满了凶光。
“你要干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太阳底下容不得暴力，何况是你害了我……”林小艾越来越说不下去了。陈一凡靠得更近了，把林小艾逼进了角落里，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陈一凡将嘴唇压过去，忽然亲了她，然后瞪了她一眼，扔下鞋子转身就走。
林小艾愣在原地很久才回过神来。
这天她很想家，于是给家里打电话。
“放心，家里好着呢。就是你的婚姻大事太让人操心了。”话题又转移到林小艾身上，自从和聂伟闪婚闪离后，她的婚姻问题就成了全家的问题。
匆匆结束了电话，暂时不想谈这些，对爱情和婚姻已经产生了恐惧和厌烦，尤其是家里一直催她结婚，她更反感了。
终于一辆车停在她面前，却发现车窗落下后露出的那张脸，是陈一凡。
“上车吧。”
刚刚偷亲了她，现在还敢回来，林小艾想脱下鞋再丢他一次，又怕砸破车子，到时候他再要自己赔就真的栽他手里了。
她扭着头，不理他。
空旷的郊外，一辆车也看不见，天又这么黑，林小艾瞅了一眼那车，不坐的话就亏了。
她硬着头皮坐进去。
坐在后座看他脑袋后面的大包，顿时觉得自己很无理。
“那个，不疼了吧？”
“你试试疼不疼？人不大，心够狠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就不再说话。车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和细微的呼吸声。
林小艾下了车回家的时候，陈一凡在背后说：“别在LC了，不适合你的。”
原来一切都是为了这句话，让她离开LC，让曾经EV的员工离开LC。
她又一次自作多情了。
“小艾啊，嫂子有件事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林小艾接到嫂子周美惠的电话，顿时紧张起来，不知道家里又出了什么事。
“是不是爸妈又吵架了？我就说嘛，老妈更年期……”林小艾想起老妈唠唠叨叨琐琐碎碎地说这说那，恨不得把自己的脑子全装在儿女的身上的样子。
“不是，是你哥。”周美惠的眉头皱了一下，林大刚千叮万嘱不让告诉小艾的。
林小艾莫名其妙，哥哥又怎么了，嫂子吞吞吐吐的。
“我就说不让他投资那么多，他非要搞个运输公司，不就是送货的吗？还到处借钱买车，你也知道家里刚盖了房子，哪有闲钱啊？”
“那个我还有一点，不多，也就一万多块吧，要不先给你们汇过去。”林小艾想哥哥知道做生意了是好事，无论物质还是精神上都应该无私地支持，这样爸妈才有保障。
“小艾，嫂子就知道你最好了。”周美惠乐滋滋地感谢林小艾。
正好到发工资的时候了，林小艾去看了一下，这个月只到账几百块钱，邱凯说扣了电脑的钱。林小艾气不过，找邱凯理论。
“就算两辆车相撞，也有肇事者和被害者，我也摔倒了，没跟公司要工伤保险反而被扣工资，是不是说不过去？”
“林小艾，你要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你知道那个电脑对我们多重要吗？要是追究的话，就不止扣这点工资了。”
“就算电脑没有坏，你一样会输。陈一凡的策划就是比你的详细，比你的有创意。”林小艾总是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姿态，还是学不会控制情绪。
“一个人当了叛徒，就永远是叛徒。”邱凯说出这句话，林小艾没有理解，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她彻底明白了。
公司批评了她，同时也小小惩罚了人事部的曹总，这次策划失败完全因为林小艾是卧底，她出卖了邱凯的策划，所以陈一凡才有可乘之机，EV才胜出了。林小艾无非是一个替罪羔羊。
从公司出来林小艾又成了自由人，但这次坦然多了，不就是失业吗？失恋都过来了，还怕失业吗？
她给大哥打了电话，要账号汇钱。
“是你嫂子向你要钱的吧？别听她瞎说，你自己留着，给自己买点衣服，吃点好的，哥在家朋友多，这点钱算什么。”林大刚不要林小艾汇钱。这个哥哥一直护着她，因为有这个哥哥，她才更欣赏有担当、有义气的男子汉。聂伟那个时候就是她心目中的英雄，但后来走上了狗熊的道路。
回忆起聂伟，林小艾感慨万千。
曾经的他很高大，一直像街道边竖着的电线杆一样笔直，又像路灯一样能照亮前程。但是自从聂伟领了个洋媳妇回来，就让林小艾看不起了。
“你不就是留过洋吗？有什么了不起，我见过海，不就是很多很多的水吗？当年孙悟空漂洋过海拜师学艺不也乖乖在唐僧手下了吗？你就作吧，有一天后悔，哭鼻子求我回去，我都不答应。”林小艾想着聂伟还能像从前一样买她喜欢吃的糖葫芦，说几句软绵绵的话，然后重归于好。
十串糖葫芦也挽不回她的心了。小艾悲壮地觉得自己真的应该摆清自己的位置了。一个结了婚没有洞房的成年女人。
有一首歌怎么唱的，“回忆还没变黑白，咱们都置身事外了”，真是感慨万千啊！
相亲不靠谱，歪瓜裂枣太多，一不小心就遇到几个瘪得干巴巴的枣子。
本想凑合着在LC耗一段时间，谁知邱凯找她谈话，总结一句话就是“赶紧写辞职信，不然就等着被辞退吧”。林小艾已经不知道什么叫丢人了，收拾了东西，搬了个小箱子大摇大摆地打招呼，然后开门等电梯，走人。完全没有被赶走的沮丧。
她先给柳絮打了个电话，说要晚点回家，约好的健身不能去了，她要散散步散散心。
她垂头丧气地走在街上，傍晚的昏暗遮住了一半的天空，另一半被灯光撑起来。嘈杂的车来车往的声音，大街小巷里放着的音响声充斥着耳朵。正在这时家里打来了电话，嫂子周美惠泣不成声，“你哥出车祸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医生说要截肢才能保命，妈受不了刺激晕了过去。现在家里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连你哥住院的护理费都凑不齐，小艾……”
“嫂子，你这玩笑开大了，小心我哥发飙，早上他还跟我通电话呢。”林小艾觉得平时刁蛮任性的嫂子又想从她这儿骗钱呢。
“小艾……”周美惠已经说不出话来，电话那头是剧烈抽泣的声音。
原来是哥哥在朋友家经不住劝喝了点酒，酒后驾车，没注意拐角处驶来的卡车，两车相撞了。
林小艾只觉得天旋地转，哥哥林大刚早早结婚，有一个五岁的孩子，做着小本生意，在老家的县城还算不错。哥哥倒下，意味着家的坍塌。她有点重心不稳，差点瘫在地上。
但是她知道，她必须坚强，家里的老人小孩都需要她支撑，于是她忍着哽咽说：“嫂子，需要多少，我来想办法。”
“十万块。”
林小艾查了自己的银行卡也只有三万块钱，有一万块钱还在基金里套着。
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柳絮见了说：“散心散好了？哪有那么多时间怨恨郁闷，有空把汤喝了吧，美容。”
林小艾心情很沉重，难过反复在心里打转，她擦了一下眼睛，给自己两秒钟冷静的时间，突然抓住柳絮的手说：“我哥住院了，需要十万块钱。”然后眼泪就扑簌扑簌流了下来，有点天塌了，还得自己顶着的感觉。
柳絮说：“小艾，你知道我妈身体一直不好，这些年花了不少钱，我这能拿出两万块钱。”
萱萱说：“小艾，我爸妈刚在五环给我按揭了一套房子，钱都交首付了，我还有一万块钱，先给你，我再想办法。”
林小艾想世界上有那么多钱，可惜，一分钱也握不到自己手上。
柳絮突然想到聂伟，在林小艾的世界里，这个曾经的丈夫还是有点资本的，尽管已经分开了，但这种情况伸出援助之手还是应该的，于是说：“要不，你去找找聂伟。他三番两次地出现在你面前，话里话外都是醋意，我看对你还有意思，几万块钱对他来说应该不难。再说，离婚的时候你净身出户，他还不得补偿你的青春折旧费？至少夫妻财产得分你一半。”
萱萱说：“我看行。”
走投无路可以让人犯罪，也可以让人迷失，林小艾不想再投进聂伟的怀抱，更不想和过去有任何瓜葛，一个没有原则的男人她是不想留恋的。
“嫂子，我先把六万块钱汇给你，其他的我来想办法，你在家照顾好我哥、浩浩和爸妈。”
林大刚的生意停了，林父又重操旧业开起长途车送货，林母和周美惠照顾着林大刚和浩浩。林小艾特别想回家，又不敢告诉家人她被辞退了，万分沮丧。
“林小艾，你可以找聂伟，离婚的时候他曾承诺给你十万块钱，当时你骄傲地甩了甩手，谁知今天就能用上了。钱啊，白花花的人民币，低个头，拿回来。谁不为五斗米折腰？”
挣扎着，这些声音在她思想里争斗，她理智地认为自己应当和过去撇清关系，这是做一个好女人的原则，纠缠不清和藕断丝连不应该发生在她身上。然而林大刚在医院里昏迷的情形一直出现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从小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哥哥疼爱的小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需要她强大起来，用信念支撑曾经保护她的人。
“有点事，想和你谈谈。”
“老地方见。”
林小艾再次见到聂伟的时候，聂伟明显比较激动，刚坐下便说：“前些日子见面，有些话可能我说重了。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其实我一直很在乎你，看见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心里就会无名发火。”
“我想借四万块钱，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就打欠条。”
“怎么突然间这么生分了？记得结婚的时候，两家人一起吃饭挺热闹的。”
“聂伟，我不想怀念过去了。如果你能帮我，我很感谢；如果不能，我也没有怨言，毕竟我们分开了，我不该一见面就提钱。”
“小艾，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是个有计划的人，连股票这么冒险的投资你都不肯，这些年总也有点积蓄吧？”
“算了，外国媳妇也管财政吧，我找其他人想想办法。”
“是不是男朋友不给钱花？你知道我还很在乎你，你也在乎我，我们何必这么折磨彼此？你知道我那个时候只是为了工作，离婚的时候我就说明白了，你还是我最爱的女人。”聂伟伸手过去握住林小艾的手，林小艾抽回手，站起来，对聂伟说：“以前的事我忘了，现在我们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今天就当是我冒犯了，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她不能忍受一个男人的犹豫不决和无所担当，明知花花世界迷人双眼，还是看不惯男人犯贱。
哪怕抢银行都不会接受男人的施舍，尤其是这样的男人，为达目的牺牲女人，牺牲之后还要接着利用。说好听点，为做大事不拘小节，说不好听就是犯贱。
从西餐厅出来之后，林小艾游荡在北海的周围。都什么时候了还玩暧昧，这个男人怎么出了次国，连姓甚名谁都忘了，国外的风气就那么开放？林小艾想不明白，聂伟本质上是个好男人，只是太重事业，一将功成万骨枯，她就是被牺牲的白骨。
正想打车回家时电话响了，以为是嫂子，接起来发现不是。
“失业了，心里很不痛快吧，出来喝一杯？”
陈一凡打来电话，林小艾正郁闷着，“我现在是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雷，你最好后悔自己的决定，我给你30秒考虑。”
陈一凡说：“没事，我头顶刚打过一个。”
后海的一家小酒吧里，嘈杂的声音彰显了强大压力下释放的狂肆，一群又一群城市里的寂寞人来来回回地自斟自饮，林小艾走进去的时候陈一凡已在。
林小艾坐下，叫了一杯蓝色玛格丽特，“陈总，您是作为EV的代表慰问曾经的职工吗？”
陈一凡轻摇了一下酒杯，碎冰碰击酒水和玻璃杯，带来泉水叮咚般的声音，他看到林小艾眼神毫无光泽，心情犹如摇滚乐般剧烈跳动，压抑着又在酒里释放着。
“有什么打算？”
林小艾喝了一口酒，杯中的蓝色海洋对她而言并不是希望，而是看不到岸的深渊。
“谢谢您关心，作为小人物的悲剧史，我演绎得很成功。”
“别撑了，像你这种心直口快的人，最不会隐藏心事，明明心情不好，还偏装成无敌金刚小战士。”
林小艾猛喝了一口酒，两眼看着陈一凡，说：“你们男人为什么总喜欢伤害人呢？可不可以不要揭人伤疤？我知道我很失败，作为女人，作为员工，作为儿女。”
陈一凡说：“别喝了，一会儿又该去医院了。无论什么事，你都要勇敢承担，总有解决的办法，不是吗？在我印象里你一直都是很勇敢很不服输的。”
想起那场醉酒，林小艾还真有点后怕，看着高脚杯里一汪蓝色的海洋，似是下一个深渊，深藏着无尽的苦果，说：“勇敢？我勇敢地结婚了，结果闪电般离了；我勇敢地去婚介公司，结果遇到的是逃犯；我勇敢地喝酒了，结果我被辞退了；我勇敢地想去爱，去承担，结果总是出乎意料。”
陈一凡从小艾的言语里看出了她的难过和悲伤，竟有点怜香惜玉的感觉，本能地想保护一个受伤的女人。他坐在林小艾的旁边，用低低的声音说：“想哭，我借你个肩膀。”
听到有男人要借给她肩膀，林小艾苦笑了一下。这些年没有肩膀靠，离哭泣也远了。回忆这段时间的事情，低沉的心情又压抑起来，说：“我也搞不懂为什么和拉斯犯克，我兢兢业业工作得来的全是惩罚，难道只有三心二意老板才欣赏？现在我连工作都没有了，哥哥出了车祸还躺在医院等着钱手术，而我连几万块钱都凑不齐。你们一个个地跑来打击我，我知道我很失败，失败得很彻底，可是能不能不要雪上加霜？这让我很难受。”小艾说着眼泪掉了下来，她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转运了，而且转得这么突然这么背。
陈一凡顺势把小艾的头放在肩膀上，轻抚着她的头发，安慰道：“没事，有我在，别怕啊。痛痛快快地哭，哭醒了再好好跟我说说，两个人想办法总会有用些。”
林小艾的眼泪掉到陈一凡的衣服上，水印晕染了一圈又一圈，展开的不是泪痕，而是伤心。
哭了一下，她擦干眼泪，整理了一下情绪，“我想回EV工作，在跌倒的地方爬起来。”
陈一凡很意外，还有人在仙人掌上扎伤了回来再撞一头的，少见。
林小艾见他有点犹豫，接着说：“真的，我需要一份工作，而你刚进公司，也需要一个帮手。虽然我以前在行政部，但是对公司的产品流程什么的都还熟悉。再说，策划这方面我也专门学习过。”
陈一凡想了一下，林小艾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很适合市场部的头脑风暴，于是说：“如果你坚持要回来，我跟拉斯说说看。但是警告你，千万别偷懒，发现消极怠工的情况我可不手软的。”
“放心！”林小艾有点喜极而泣，“这是我这些天来遇到的唯一一件高兴的事。谢谢你。”林小艾激动地握着陈一凡的手，表示强烈的感谢。
“给你份工作不是要以身相许吧？手劲够大，握疼了，还不松手。”
“哦，对不起，我一时激动……”林小艾羞赧地笑了笑，笑出了春花秋月的清新，带着春天的味道。
总有一刻看某个人特别顺眼，陈一凡想大概此时就是这种心情吧，看着她笑的样子可爱得与众不同。
“刚才你说你哥住院了，还差几万块钱没凑齐，需要多少？我先借给你，发了工资按月还给我。”
林小艾犹豫了一下，说：“谢谢，我会想办法，暂时不用了。”有一瞬间林小艾真想握着陈一凡的手感动地说“真够意思”，但是她犹豫了，借钱可大可小，总会有办法的。
陈一凡说：“有需要再告诉我。”
聂伟曾经说过“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大事”，但是经验告诉小艾能用到钱的都是大事，不然聂伟就不会为了事业傍上外国富家女了。她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陈一凡一直觉得林小艾的被辞和自己有抹不开的关系，一直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她忙的，尽量在精神上对自己宽大处理。
陈一凡送小艾回去，在一个转弯处蹿出一只流浪狗，陈一凡紧急刹车，不幸和后面的车相撞了，汽车屁股受伤了。
“你怎么开车的，这种技术，一看就没驾照。”后面的车主出来第一句话就骂骂咧咧，陈一凡赶紧下车道歉，那人还不依不饶。小艾看两人僵持着，下车，“擦伤的是我们的车，没看到前面有流浪狗啊，睁不开眼睛就回家睡觉，别出来吓人……”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聂伟站在面前。
“小艾。”
陈一凡看见林小艾的表情立刻僵硬了。
聂伟酸溜溜地说：“林小艾，都说三日不见刮目相看，你的场子挺多，才分别，又跟男人私会。没发现离婚之后你更有魅力了，这才几天，男人都换三个了，佩服，这方面我就不行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种能力？”
陈一凡听这话，明白眼前的男人就是聂伟，林小艾的前夫。按他对林小艾的认识，这个时候她应该以牙还牙，用最恶毒的语言还击，可是她并没有这样做，而是默不做声地看着聂伟，充满了复杂的神情。
“说什么哥哥动手术，借钱是为了泡男人吧？你真行！”
“这位先生，男人的胸怀要宽广一点。”陈一凡说完拉着小艾的手，带她走。
陈一凡把她送了回去。回到家的时候两个丫头也睡了，黑漆漆的客厅里，没有一丝光亮，她拿出手机用微弱的屏幕照亮，这点微弱的光足够认清方向。
每一个路口，都是希望与失望的并存，每一个选择，都是成功与失败的路口。她想起鲁迅的一句话：“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小艾，下周末班级聚会，不能不来啊。你知道吗？夏雪嫁给一个钻石王老五，现在住别墅，开名车。还有李玲，现在是人事经理，月薪上万，强吧？”
唉，聚会，还不是虚荣的舞台。没有好男人，没有好工作，去了是丢人现眼，不去更丢人，没有能牵出来显摆的男朋友，更没有拎出来炫耀的GUCCI包包。
林小艾想起上大学的时候，不断要求自己进步，立志做个精致的女人。而进EV的行政部之后，她慢慢地磨掉了这种心思，上班下班，工作，听从领导吩咐，完全磨炼成了后勤保姆。
她觉得自己应该爆发了，内心希望能在聂伟、拉斯、夏雪、李玲和Jack面前抬起头来。她告诉自己：“林小艾，即使平凡也不要平庸，走在丑小鸭的队伍里要露出天鹅的翅膀，穿上灰姑娘的水晶鞋就要有白雪公主的尊贵。剩下来很无奈，再被人挑挑拣拣就是悲剧了。不要做女强人，夜晚很孤单。不要做家庭主妇，黄脸婆打了美容针也逃不出时间的摧残。林小艾，你要做精致的小女人。”
她正在想着一展抱负，幻想有一天成功地站在众人面前接受最高的殊荣时，后面有人拍了她一下，林小艾魂都吓出来了，回头一看，柳絮披头散发地出来了。
“半夜装贞子，吓人啊。”
柳絮打了个哈欠，声音迷糊地说：“告诉你，聂伟打听你借钱的事了，我告诉他你哥哥出车祸了，好像这小子挺着急的。”
怪不得她半路又碰上聂伟了，看来他本来想借钱给她，但又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醋意横生。聂伟没别的嗜好，就是特爱吃醋，林小艾没少领教，不知道现在的洋媳妇能不能受得了，听说外国人的私人空间是不允许干涉的。林小艾觉得聂伟的婚姻一定不幸福，失去她就是他最大的损失。
她觉得此刻充满了力量，不必为了负心的男人伤心，更不需要为了不欣赏自己的上司抱怨，在跌倒的地方爬起来，弹弹身上的灰尘，微笑着继续走下去。
林小艾想着剩下的四万块钱要如何去筹，周末的同学聚会本不打算去，但是能在那些炫富的同学那里借到几万块钱也好过用聂伟或者陈一凡的钱。
“晚上有约，就不要等我了。”柳絮出门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甩下这句话，不知道她面对的会是哪类雄性动物。
萱萱失落地过着自己的星期天，脸没洗就到厨房找东西吃，拿着一包零食又钻进被窝继续半睡半醒。林小艾想她这才搬出来住了几天，生活已经不能自理了。平时除了上班时间就没有社交活动，连男人的电话都很少。好容易逮到一个白无常，还整日喜怒无常，一会儿笑得跟向日葵似的，一会儿打雷下雨。这会儿不知道怎么着了，这么反常，连周杰伦的演唱会都不看了。
“妞，你受伤了？”林小艾试探性地问。
萱萱又念起了她的失恋宣言：“爱情，太折磨人了，我再也不要相信这玩意儿。”
小艾奇怪，“白无常不是和你聊得好好的吗？”
萱萱说：“他说只把我当朋友，普通朋友。”后四个字说得委屈又掷地有声。
林小艾明白这是父母保护导致的结果，高中甚至上大学的时候父母还说“千万别早恋”，好像那个时候男人是吃人的怪物，沾不得。当你一毕业参加工作二十好几了，他们又说“你看谁谁都要结婚了，赶紧找一个”，好像男人应该随着他们的指令出没。而此时的女孩子言情小说看多了，总幻想有个王子在天大的困难面前英雄救美，但是现实往往是连个瘪三都没有。
“我看你也是活该，在科室工作本来不是老头子就是闷出内伤的男人，让你出去溜达，你懒；让你打扮，你觉得难受；给你个潜力股，你看不上人的脸；给你个帅哥，你觉得花心……你还真以为一个完美的男人会从天而降，到我们这个租来的小屋，沿着红地毯把你拉走？别做梦了，洗个脸清醒一下。”其实林小艾有时候对萱萱是恨铁不成钢，她觉得凡事都是自己争取的，最没有要求的人往往要求最高，总是说随便，可真随便了，又不乐意。
萱萱委屈地说：“我哪有，你不也一样，到现在还在为上一段感情伤心。”
林小艾不服气，“伤心是对感情的负责，没心没肺的人不配拥有感情。再说，我已经宣布三个月结束单身生活了，该清醒的时候绝不糊涂。我的二十六年华，一晃就过了。”她又感叹岁月无痕，来去匆匆，一不小心就从二十岁到二十六岁了，再不留神，就成三十岁的老女人了。
萱萱从失恋的痛苦转为洒脱，不屑一顾地说：“其实郭天也没什么好，身边那么多美女，这种男人最不可靠了，不适合我。”
这就是女人，被甩了，还得找个理由为自己平反，安个罪名让男人承受。
“为了你，我就勉强参加周末的交友活动吧。”说交友其实就是相亲，曾经有人说，如果你还单身，不是正在相亲就是在去相亲的路上，她们还得在路上多跑跑。
柳絮坐在西餐厅里靠窗的角落，头发长长地散在肩膀，卷曲的发藏着许多妩媚，锁骨的凸显勾勒出一个女人的动人，让人忍不住动心。
对面走来一位男士，坐在柳絮对面说：“我迟到了。”
柳絮含笑，说：“刚到。”
男士要点一壶普洱茶，柳絮却说喝点红酒更切合今天的场合。想到上次谎称自己不能喝酒，这次主动点了红酒，随口又说：“红酒也是一种疗养药，每天喝一点对身体有好处，也奇怪，只有红酒我还能喝点。”
女人配红酒是一个绝佳的景，柳絮有意无意地撩起卷曲的发丝，动作充满了诱惑。红酒沉浸在高脚杯里透出来夕阳般的颜色，映照在柳絮白嫩的脸上，好像白丝绸缎子上盛开的一朵梅花，美得经典，美得百花盛开。
“她筹到钱了吗？”
“没有，哪有那么快，现在差不多该想到抢银行能坐几年牢了。”
“没这么夸张吧。”
“还得感谢你又拉了小艾一把，虽然她回去这个决定不见得对，至少解决了一部分问题。”
“其实拉斯不是很难相处的人，也并不古板，只是……”陈一凡想为拉斯辩解。
“我想小艾会证明给他看，误会终归是误会，有澄清的一天。”
“是啊，小艾最擅长的就是逆水行舟。”
小艾，小艾，办了他可是你要求的，此时又来捣乱，别怪我速战速决。柳絮很不高兴陈一凡总提小艾，她精心挑选的服饰和精致的妆容根本无人欣赏。
驿外断桥边的梅花总能勾人怜惜，可这繁华盛世里雍容的美却像大街小巷的海报，到处都是。
“哎哟，可能今天酒喝多一点，有点头晕，能不能送我回去？”柳絮勾魂的眼神注视着陈一凡，看得他心里想在花花世界拈朵花闻一闻袭人香气。
陈一凡看她西子捧心似的虚弱，香水味有点浓，不适合他的鼻子。
柳絮佯装走路不稳，手里拎的包在软弱无力的臂弯里滑下，陈一凡见状捡起手提包，扶着她出去。
柳絮紧紧伏在陈一凡身边，身体里散发出的香水味，呼出的气息温热地覆盖在陈一凡周遭，空气里到处是暧昧的因子。
坐在车里，柳絮的头靠着椅背，慢慢地重心不稳，滑落在陈一凡的肩膀，“今天这么好的夜色，本来可以一起欣赏的，因为我，扫兴了。”
陈一凡双手握着方向盘，躲着前后时不时窜出来的车辆。这段路正在维修，红绿灯和方向已经错乱，处处得小心。
“如果坐在前面不舒服，就躺后面如何？”
终于驶到宽阔的道路上，靠边停下，陈一凡把柳絮扶正。
“不用了，这样就可以。”
她总是认为不上钩的鱼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诱饵不够，这次当热身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林小艾待在家里翻看着买来的市场策划书籍，萱萱还躺在床上玩着电脑，看什么《九尾狐》之类的韩剧，时不时嘎嘎笑出声音。
“小艾，这是四万块钱，拿着吧，看你怎么报答我了。”柳絮一回家就把陈一凡转手的四万块钱给了她。他还特意叮嘱不要说钱是他的。
“你哪来这么多钱？”柳絮这些年的积蓄都给母亲看病了，仅有的几万块钱也给了她，林小艾不知道她又做了什么。
“干吗这么看着我，怕我卖身换钱啊？放心，我抛一个媚眼就够他们享受的了，姐姐我这两岁不是白长的。”
萱萱出来，说：“这点本事你还是有的。”
林小艾感激地看着她，一把过去抱着柳絮，激动地说：“你怎么那么好。”心里暗自发誓要对两个闺密更好，她们有难，她会毫不犹豫插自己两刀。
柳絮特别想在几百人相亲团里孔雀开屏般艳压全场，却因为要回去看母亲而错失良机。萱萱和林小艾煞费苦心地打扮了一番。
“突然觉得没有那只骄傲的孔雀，我也站在美女的行列了。”萱萱第一次穿上长筒皮靴，黑色打底裤，短款棉裙，上配浅黄色外套。
“就那点出息！”林小艾指着自己，八厘米的高跟短靴，一款红色的长款风衣外套，“这叫知性美，有点追求吧。”
两人高高兴兴信心满满地去，回来却垂头丧气，场面那叫一个残酷啊。
“灭绝，还好你没去，不到一百个男人，却来了三百多剩女，比例严重失调不说，那些师太里还有硕士、博士学历。家庭条件好的、工作优越的太多了，我俩去了简直自取其辱，找抽。”林小艾特后悔去什么相亲团，旁边那个女人都换了十一个聊天对象，她身边始终是一个不到170厘米，体重却有250斤的男人，一张嘴口臭熏天，她实在忍受不了跑到过道里呼吸新鲜空气，死胖子还追了过来说：“我对你挺感兴趣的，没什么意见我们就交往吧。”她差点没被这句话震惊得抽过去。
“哈哈……”柳絮捧着肚子大笑，萱萱还添油加醋地说：“小胖胖挺可爱，还说请你吃兰州拉面，带你兜风。”
“兜风，你知道什么车？自行的。”林小艾快疯了。
“自行多好，有益身心健康，还是敞篷，兜风最合适，而且两个人距离很近，容易擦出火花。”柳絮笑抽了，还不忘多说几句。
“火花？再让我遇到我百分之一万会喷他一脸唾沫花。”
社会太残酷了，不是剩男里没帅哥，而是看上你的都是衰哥，就算年纪大了愿意降低标准不介意年纪小一点，不介意学历低一点，不介意钱少一点，不介意人挫了点，可是对方对你很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