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看了看照片，摇摇头：“不认识。”
杨冰把照片送到他脸前，说了句：“仔细看看。”
“真不认识。”马克奇怪的问：“这谁？”
“她叫柳某某，四个月前遇害了。”杨冰再次追问道：“你确定不认识她？”
“不认识。”马克想都不想就回答了提问。开什么玩笑，你都说“遇害”了我还能承认？再说，马克确实不认识这个女人。
“柳某某被杀的现场，扔着一本小学生守则。”杨冰冷声道：“警方确认，是‘小学生’所为。”
“据柳某某的朋友回忆，在遇害前一天夜里她们遭人袭击。她们两个都受了伤，袭击者跑掉了。我们调取了当天的监控录像，袭击者的行动路线躲开了大多数监控摄像头。”
杨冰又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黑乎乎一片不怎么清晰，但可以看到光影暗处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我们做过对比，袭击者和你的体型非常相像。心里没有鬼，干嘛要躲着监控走？”杨冰质问道：“照片上是不是你？你是不是小学生？”
马克顿时就傻了。
看到后一张照片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他倒是突然想起先前照片上的柳某某是谁。
这不是自己逃出救助管理站、救加菲那天夜里，遇到的那个穿红裙子的虐猫女吗？
她死了？！
怎么可能？
折凳难道真是传说中的七种武器之首？虽然自己那天晚上下手不轻，但也绝对打不死人！
大脑混乱了片刻之后马克冷静下来，人都说了头一天被袭击过，第二天被“小学生”杀了，这特么有我什么事？
“政府！我冤枉啊！”心里一着急，马克也背起台词来。
“个人是我没错，但我动手、是有原因的。”他解释道：“那两个女人，太残忍了。”
当下马克三下五除二把那天夜里，他看到红裙女和黄裙女虐猫的事情说了出来，随后叫起了撞天屈：“我那是见义勇为，怎能诬陷我、是‘小学生’？”
“我还不到十六，两年前我多大？怎么可能是连环杀人犯？”
任云涛不为所动的淡淡说道：“我们也只是怀疑，没说你一定就是。”
“虐猫确有其事，我们查过她们的手机。”任云涛解释道：“是有一个叫黑岛的人，给钱让她们拍那种虐猫的照片，这事已经另案处理了。”
“对了，那两只猫怎么样了？”他突然问起猫的下落。
“一只死了，埋了。”马克面无表情的答道。
任云涛仔细观察着马克，随后不动声色的给杨冰使了个眼色。
“这个人你见过没有？”杨冰又拿出一张照片。
马克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认识，这不是、那个洪什么？”
“洪大江，昨天你们见过面，还发生了争执。”杨冰收起照片说：“今天凌晨，他死了。”
“不是我干的！”马克争辩道：“我那是、见义勇为，不是争执！”
杨冰扑哧一声笑了：“你是不是不会别的词？来来回回就一个‘见义勇为’。”
“我……”马克心说，我还真不会别的词，你能怎地？
“难道，他也被‘小学生’杀了？”他疑惑的问道。
仅靠那张深夜的模糊照片，想锁定自己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他和洪大江照面时，有不止一个监控拍到他们。警方怀疑自己，肯定是从洪大江这边着手的。
“今天早上，晨练的市民发现了尸体，一本小学生守则就扔着尸体上。”
任云涛一边说一边盯着马克。他在说谎，守则是扔着草丛里的。
“我就是吓唬、吓唬他，无怨无仇杀他干嘛……”
“‘小学生’作案毫无规律可言，我们也一直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任云涛不急不徐的说：“这两位受害人都是和你接触后第二天遇害，难道这只是概率的问题？”
“我……”马克正要否认，想到自家的问题就说不下去了。
马克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合法身份。
虽然他那张据说能以假乱真的身份证，从材质到工艺都没问题，但却经不住专业人员的联网查询。
在这个世界，除非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否则都有根脚可查。可马克偏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认真追究起来他的来路根本无法自圆其说。
即使任云涛没有足够的证据逮捕自己，但却有足够的证据拘捕自己。
虽然在“小学生”下一次作案后，证据不足会被释放，但再那之前肯定没有人身自由。
换言之，若那宗连环凶杀案的凶手按照习惯继续作案，马克会被关押至少两个月。
谁让他来历不明，不怀疑你怀疑谁？
搞不好，现在就有人正在查自己那个假身份。
马克考虑再三，开口问道：“既然是协助调查，那我能不能、打个电话？”
“当然可以，你只是暂时不能离开。”任云涛笑道：“不仅能打电话还能吃东西、休息，咱们先休息半小时。”
景达商城C区某电玩城、喧闹的街机厅里，时若峰手腕上的手表不为人知地微微震动几下。
他故作不知，把手伸进裤子口袋：“擦、断草了。”
“猴哥，我去买盒烟，你要点什么？”时若峰问旁边的瘦子。
瘦子枯瘦的脸颊上，长着两道醒目的扫帚眉，正是铜头邢俊辉的上线“猴子”。
“可乐。”猴子用拍打游戏机的间隙吐出两个字。
“好嘞，这就回来。”时若峰站起来向外走。
他进了厕所找了个空位，进去关好门接通来电。
知道这个号码的人很少，应该不是专案组的联络，可能是马克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
“表哥，是我。”马克没有废话直接求助：“我被刑警队任云涛抓了，他们怀疑我是‘小学生’。”
能够给他当证人的恐怕只有时若峰了，毕竟他们有过一段“同居生活”。再说了，都是警察说不定他们还认识。
你别说，时若峰和任云涛还真认识，不仅认识还很熟。
他刚进专案组时，因为不想按原计划去演“逃学威龙”，和专案组老大许明山大闹过一场。后来由上级领导出面调停和协商，时若峰才获得一段缓冲期，先试试用自己的方法打入犯罪团伙内部。
而出面帮了时若峰的这位“上级领导”，恰好就是任云涛。他是时若峰顶头上司“冷面人”许明山的顶头上司。
时若峰听完马克的话，差点失声笑出来。开什么玩笑？马克怎么会是“小学生”？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给他打电话。”他安慰道：“你先老实待着，我估计问题不大。等会，你得显显本事……”
挂断电话，时若峰快步走出公厕，出了电玩城到外面找了部磁卡电话。
“头，是我。”时若峰打通任云涛的手机说。
“你认识他？”任云涛已经通过马克拨打的号码，知道他打给了谁。他们的通话过程，全程都处在监控之下。
“嘿嘿！马克是我的线人，您高抬贵手把他放了吧。”时若峰嘻皮笑脸的说道。
“你的线人？”任云涛问道：“我正奇怪怎么查不到身份证信息，你给他‘办’的？”
“头，这个线人给我的任务提供了很大帮助，下一步的行动也需要他参与。您帮帮忙……”
“打住、打住，还线人、你查过他的背景没有？”任云涛有些生气：“简直是胡闹！”
“查过，可在我们的系统里什么都查不到。”时若峰解释道：“他可能是人贩子从某个几省交界的偏僻地方拐出来的，跑出来的时候头上挨了一下，失忆了。”
“那也不行，你的任务非常危险……”
“头，你听我说。”时若峰打断道：“可能是因祸得福，马克头上挨了一下之后，虽然失忆了但有了些异于常人的能力……”
没办法，时若峰只好先说说马克的神奇之处，试图打动这位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就是这样，我觉得他不但能帮到我，说不定也能帮你抓到‘小学生’。不过哪，能不能求您件事？”
“我怎么听着像电视剧，动不动就失忆。”任云涛好气没气的问：“什么事？”
“万一，我是说万一要是您能用到马克，外出的时候能不能给他伪装一下。”时若峰恳求道：“等我打进去了之后，还指望着他来帮我，您可千万别让他曝了光。”
“好吧，我考虑一下。”任云涛敷衍道。
他放下手机，走到休息室正看到马克和张惜舞、吴雨欣说着什么，杨冰姐弟两人站在一旁监视。
走近之后，看到马克正捏着吴雨欣的右手给她算命。
刚才他们持续来之前的话题，吴雨欣就提议让马克给她们算一算。
“嗯，你母亲去世早、你家很有钱。”马克故作高深状。
“扑哧！”杨冰忍不住笑了：“你这小骗术太挫了，吴雨欣的这些事情一打听就知道，还用得着你‘算’？”
“嘿！我告诉你，我可没打听过。”马克不服气的说：“不信？我给你算算。”
“行，算不准我可要你好看。”
杨冰自诩对江湖上那些用模棱两可的话套话、察言观色的技俩很了解，也从不相信世界上谁真能“算命”。
“右手。”马克气定神闲的问：“算点什么？来点有难度的？”
“愿闻其详。”杨冰盯着马克的双眼，试图以精神压制他。
“这样，算考试成绩。”马克咧嘴道：“算高的没意思，算你最差的、考试成绩。”
杨兵哈哈笑道：“还有算这的？大师你给好好算算。”
马克双眼微合，捏住杨冰的右手，煞有介事地看她手掌的纹路。
“嗯，我知道了。”他神神叨叨的说：“这样吧，为防止作弊，我们学古人、把答案写在掌心，再一起打开看。”
“好，我也知道答案、我也得写。”
杨兵毕竟是年轻人，这么好玩、又能揭老姐糗事的机会怎能放过。他果断以防止姐姐作弊为由，惟恐天下不乱的积极参与进来。
当下，三人用圆珠笔在掌心写了字。
他们握拳后放在一起，张惜舞和吴雨欣一起喊：“一、二、三！”
三只手掌同时打开，显现出同样的三个数字“46”。
默默旁观的任云涛，心中悚然一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