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上！打，狠狠地打！”
不知是谁嚎了这么一嗓子，大家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一拥而上，抡胳膊抄家伙怎么顺手怎么来啊，瞬间两拨对峙已经变成了大混战，只见本就不算宽敞的小酒吧里桌椅乱撞酒瓶横飞骂声不断。
东城中街，是市里最热闹繁华也是最乱的一片地方，这里上到大老板下到小商小贩，大到黑势力地头蛇小到街头混混，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几乎天天都有打架斗殴上演。常在这片晃悠的早就习以为常，好事儿的就停下来看上两眼，怕事儿的就赶紧躲开，生怕被波及。
“快走吧别看了。”一个穿校服的矮个男生拉着同伴急忙说，“晚自习该迟到了。”
“等一下，等一下。”被拽的高个儿男生不停的伸着脖子朝里看，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我好像看见江源了！”
“江源？”拽人的男生眨眨眼睛，脸上有些惊喜，也跟着往里看，“是那个传闻中东西两城混战以一挑十的那个江阎王江源？”
“就是他！”男孩面露崇拜，“老牛逼了，他就是我的偶像。”
门外看热闹门里刀光耀，原本装修一新的酒吧此时已经被砸的七零八落。
“江源，小心右边！”罗旭隔了大半个酒吧朝里面大喊一声。
江源此时起脚踹飞跟前一个胖子，闻声头一歪躲开了来着右后方的偷袭，不等那人反应直接劈手夺过刀一记反肘将刀刃卡在那人脖颈动脉处。
“大哥大哥，有话好说。”那人声音都抖成筛子了，“别动刀……”
“闭嘴。”江源皱皱眉声音里明显有些不耐烦，“冯三手下的？”
冯三是最近这片新来的混混头儿，不仅不按规矩拜会这片儿老大崔哥，还由着手底下的人在这儿明里暗里的不断挑事儿，这不今天江源罗旭被手底下几个弟兄拽出来喝酒就有人不开眼撞上来，摆明了就是故意找碴儿。
那人也是个怂货，江源手劲儿还没使出三分呢就开始哭爹喊娘什么都招了，“是、是……”
罗旭那边也完事了拍拍衣服朝这边过来，听见了不禁嗤笑一声，“瞧你丫这点儿出息，我要是冯三我特么都没脸在这片混。”
“行了源子，别脏了自个的手。”罗旭过来抽出江源手上的刀随手一掷，刀刃稳稳的插在了那人两腿间，没理已经快吓尿裤子的怂包，他跟江源说，“我妈刚才给我发短信了，说包了咱俩最爱吃的莲藕馅饺子，让咱赶紧回……”
余光所及一道寒光射来，江源来不及开口一把推开罗旭，那刀刃结结实实的划过江源的胳膊，血一下子就溅了出来。
江源眉都没皱一下，弯腰拾起带血的刀子在手里掂了两下，抬眼看向罗旭身后，“是你？”
没等那人说话，江源突然出手，谁也没看见那刀子是什么时候从他手上出去的，只听见一声惨叫，有个人捂着脸倒在地上哀嚎，而酒吧门口的木质门框上赫然飞刀插着一只带血的人耳。
“干！”罗旭不像其他人被那只耳朵震住，他被江源胳膊上的血刺红了双眼，抄起手边的凳子就要往那人身上砸，被弟兄们七手八脚给拦住了。
“旭哥冷静，他已经这样了，再砸就出人命了！”大满一看要出事立马伸手拦。
罗旭是真急眼了，他才不管这货的耳朵在不在，狠命的朝那人身上狂踹，“草泥马，活腻歪了敢动老子兄弟！”
大满他们还拦着劝着也都怕真的出了人命，只有江源靠在吧台边上冷眼看着罗旭每一脚都是往要害部位踹的，好像这里刚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好像那人是死是活都无关紧要，好像往外冒血的胳膊不是他的一样。
那人没被凳子砸死也被罗旭踢掉半条命，更何况之前江源那一刀切下了他一只耳朵血流不止，他们的人都被这场面吓住了，愣是眼睁睁看着他都没声儿了没一个人敢上前。
罗旭急忙跑到江源跟前，“源子你……”
怎么样这三个字硬生生的被满眼的血哽在喉间，他二话不说脱下T恤缠在江源伤口处，架着人往外走。
什么也不用说，他俩都懂。
……
今天对丁小东来说是个大日子，这是他大五实习的第一天，而且还很不幸的分到传说中最忙最累的普外科，跟他一起分过来的还有他的好哥们儿尚正成。
一边穿戴学长分配的装备一边说，“小东，你说咱俩咋那么倒霉了，头一天都掉坑，老天保佑菩萨保佑我的女神保佑，今天可千万别遇上大事故。”
丁小东想拦着也晚了，他这个哥们儿是出了名的乌鸦嘴，好事儿说不准，坏事儿特别神，果然一上午还没过去呢就不幸被言中了。
市郊高速上发生了连环车祸，七辆车相撞其中还有一辆大巴车里面载了五十多名游客，市里面的医院全都调动起来，救护车把伤者分批送往各大医院，其中自然有丁小东实习所在的医科大附属医院。
医大附属是市里最好的三甲医院，医资力量雄厚，尤其以心脑外科见长。
原本还算空落的医院一下子变得人满为患，救护车载着伤员一辆接一辆的赶到，所有医护人员都出动了，就连他们这些第一天实习的菜鸟都不得不赶鸭子上架帮着做急救。
大厅里满眼都充斥着鲜血和伤口，耳边全是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和疼痛难忍的呻吟声，学医五年解剖课几乎满分的丁小东算是啥都见过了，可还是被眼前这真真实实的惨烈景象震住了，他站在大厅中央挪不动步子。
“诶这位同学你愣着干嘛，赶紧去那边帮着处理伤口。”一个白大褂上沾满血迹的医生从他身边匆匆走过。
“哦。”丁小东打个激灵，强提精神冲进人群。
一上午光是帮着分流被救护车送来的一波波病人，丁小东就推着手术床不知道来来回回多少趟，徒手按了呼吸器多少下，胳膊都没有知觉了，到了下午快五点才得空坐下来休息会儿。
院里的大拿都上手术去了，轮着来连个喘气儿的机会都没有，这不还有一堆在外面等着的，丁小东看见一个阿姨带着氧气罩难受的要死躺在走廊急救床上等手术只能干着急，医院里的手术室和医生有限，除了等，一点办法都没有。
实习第一天现实就给他上了狠狠的一课，本以为苦读五年医出来可以治病救人于病痛之中，却发现真正面对伤病和死亡，他除了做些基本的急救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看着满眼的鲜血听着痛苦的哀嚎，丁小东眼里酝起一片雾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