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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心感受灵器,尝试着与灵器的灵识交流。”
几番身受重伤的夏川,视线已渐渐模糊,随时都有可能昏厥过去,他回忆起宁浩然曾与他说的话,紧守灵台的最后一线不灭,再一次试图将自己意识与秋溟剑的灵识相连。
识海中的夏川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里,四周漆黑一片,见不到半点光亮,也听不到一丝的声音,只有漫无边际的沉寂。
而此时,夏川身旁横于地上的秋溟剑却似乎有些异样,在血水的浸染下,剑鞘上的细微裂缝渐渐开始愈合。
夏川没有慌乱,三年来这个画面他已见过无数次,他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让意识被黑暗吞没,在这无尽的黑暗里艰难前行,只要一刻还未死去,他都不愿放弃。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夏川似乎感受到了在黑暗深处有一处非常微弱的存在,因为他依稀看到一道光,极其微弱的光,却让夏川渐渐恢复了视觉。
识海中的夏川惊讶地看到了剑祠中齐一凡持剑走向自己的画面,齐一凡的脸上面无表情,却传递死亡一般的冰冷,而躺于地上的夏川双眼紧闭。
然后,识海中的夏川还看到了剑祠内满地的破木碎片和残衣破布,上面沾染了血渍,秋溟剑亦浸湿在血污中。
让夏川差异的是,他竟然看到了一柄若隐若现的剑,静静地悬于秋溟剑的上空,剑身空明,几不可现,似乎一阵细风就能将这把剑吹散。
夏川微一沉吟,看到血污中的秋溟剑,隐约有所悟,也许是因为剑身沾满了他的鲜血,他的意识才得以与秋溟剑的灵识产生了某种联系。
“终于见到你了!”识海中的夏川上前一步,声音有些颤抖。
悬于空中的那柄剑忽然后退,剑尖指向夏川,剑身出鞘三寸。
夏川赶紧止步,他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戒备之意。
“秋溟前辈,弟子是祖师爷曹山石的后代传人。”夏川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
悬于空中的那柄剑沉默了片刻,剑身入鞘,再次静立于空中。
空中那柄剑沉默的一瞬间,夏川却隐约感觉有一道意念穿透了自己。
“剑祠中有位魔宗弟子在破坏您的栖身之所,伤了秋溟峰的弟子,弟子无能,不是他的对手,请前辈受累,出手将他惩治了,否则峰中恐怕还将死伤更多无辜弟子。”
夏川鼓动着虚剑去收拾齐一凡,选择性地遗忘自己也曾在剑祠砸香炉的这档子事。
空中的那柄剑,左右微微晃动一下。
“前辈,要不然您收拾那小子,然后我护送您下山去走走看看,在这小小的剑祠待久了,确实有些枯闷。”
剑身继续晃动。
“要不我给您找只剑作伴吧!”
“弟子耍几套剑法给您解解闷,如何?弟子学会的剑法连自己都数不过来。”
“要不然弟子给您做剑侍,这总归成了吧!”
……
夏川已经有点想放弃了,这把破剑油盐不进啊!能想出来的辙都试了个遍,他忍不住暗道一声:破剑!
“那魔宗弟子说您是把破剑!”
然而这一次,一直晃动的剑身没再摇晃了,夏川试探性地移步上前,颤巍巍地向悬于空中的剑身伸出了手,识海中的他第一次触碰到了这柄剑。
剑祠中,齐一凡嘴角挂着冷笑,手中佩剑已至夏川的咽喉,只需再往前递出半寸,便能将这位难缠的对手刺死,在他看来,这位年轻的小师叔似乎也已经认命了,闭目待死。
齐一凡如是想道:是啊,不认命,他又能怎么样呢?
然而,齐一凡终究是没能递出这一剑,他感觉有一道极强的剑意锁住了他,强大到他想要动一根手指都不可能。
紧闭双目的夏川,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看着齐一凡,露了洁白的牙齿,微微一笑,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剑尖,轻轻挪到一旁。
“世事真是难料!三十年河东又三十年河西,山水嘛总归是轮流转的。”夏川脸露笑容,不无得意地道。
齐一凡虽是不能动弹,仍是忍不住先纠正夏川的措辞,说道:“是风水轮流转吧!你做了什么?”
“这……其实不关我事!是你刚才用言语侮辱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嗯,这位前辈就是你说的那把破剑了!所以这位前辈决定让你开开眼界,让你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夏川摸了摸头,也不在意用错词语,心情太过激动,口误而已嘛。
“吭……”
地上的秋溟古剑出鞘,势不可挡的飞向齐一凡,剑身以势不可挡之势先破了他的护体罡气,再破护体真气,距离齐一凡胸前半寸时,微微一顿,似乎不屑刺入此人身体,然后归剑回鞘,再次安静地躺在地上。
但是剑意入体,瞬间割断了齐一凡的诸身经脉,直捣丹田,搅碎了气海。
齐一凡修为尽废。
“不用担心!这一招剑法叫‘秋意撩人’,要不了你性命的,只是废掉你的修为而已。”夏川拾起秋溟剑,低声道。
“你这不是剑法,是邪术!”
齐一凡萎靡于地,沙哑着嗓音问道。
夏川迈出剑祠大门,闻声顿了顿,打击齐一凡道:“你才是邪魔外道好不好,本少爷的剑道天赋,天下无二,这是我刚刚悟出的剑法。”
祠外台阶下的左丘阳手捂胸口,鲜血已浸湿他的衣襟,待见到浑身血迹的夏川背着秋溟古剑出祠,大感惊讶,虽不知道祠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那位武艺超凡的岐国探子败给这位年轻师叔却是毋庸置疑的。
“那人还躺在剑祠,修为已废,交给你了。”夏川看着左丘阳的伤处,虽然受创严重,但尚不致命,修养一阵还是可以恢复的。
左丘阳点了点头,回道:“弟子定当禀告峰主。”
夏川遥遥地望了眼流云峰,轻声道:“魔宗再现,这天下只怕是……。”
左丘阳隐约听到夏川提到了“魔宗”二字,身体微微一震,后面的就没有听清楚,待要详问,却发现夏川已沿着山道走远。
“师叔,您要去哪里?”
夏川似未听到,身影未曾停顿半分,直至消失在山道折角处。
“他要去紫京城。”
左丘阳心头大震,转头见到齐一凡拄着剑出现在剑祠门口。
“你不是已经被小师叔废了修为?”
齐一凡脸如白纸,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旋即释然,说道:“这么快便叫上师叔了!左丘阳,你还真是善变!”
“剑法一道,我以前确实有些坐井观天了,小师叔能获得宁长老的青睐,绝非偶然!不然,也不可能胜过你这个岐国谍子。”左丘阳回道。
齐一凡不屑地道:“胜过我又如何!现在只有你我两个人知道,难道你认为我会让你活着见到其他人?杀人灭口这种事,齐某自认不输于人。”
“就凭现在修为尽毁的你,要杀我,只怕不易。就即便你能杀了我,难道你还能逃出升天,别忘了,小师叔已然知道你的身份。”左丘阳摇摇头,回道。
“我可是邪魔外道!”齐一凡扔掉手中剑,自怀中掏出一把药丸塞进嘴中,苍白的脸色在瞬息间化成一种异样的红色,然后一步步地走向台阶下的左丘阳。
“至于他,窃取秋溟峰镇峰之剑,击杀同门弟子,只怕整座楚山都欲杀他而后快。”
“你一个入门弟子的指认,想要让人信服,只怕不易!”
左丘阳心知不妙,这化名齐一凡的岐国探子必定是服用了某种秘药,以消耗生机为代价,压住伤势,获得暂时的行动能力,而他试图恢复体内真气的努力却一次次的以失败告终。
“活人说的话,也许他们会怀疑,但假如是死人说的话,他们自然而然的会选择相信,毕竟很少有死人会去嫁祸别人的。再加上,除我之外,你左丘阳也会留下死前遗言!你会以血留字,指认这位小师叔盗剑。”
齐一凡脸上泛着冷笑,蹲在左丘阳的身前,他的容颜似乎在迈下这十几级台阶的瞬间便衰老了许多。
左丘阳看着近在咫尺的齐一凡,忽然自衣袖中递出一截断剑,插入了齐一凡的胸口处,说道:“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
这截断剑他藏于身下好长一段时间了,趁二人在剑祠内争斗之际,勉力将掉落附近的一截断剑藏好,就是为了找机会做最后一搏。
齐一凡低头看了看胸口的断剑,脸上并未露出任何表情,漠然地将断剑拔出,伤口处不见一滴血液流出,然后反手将断剑扎进了左丘阳的心肺处。
楚山脚下,一众宗门弟子堵住了欲出山门的夏川。
“奉掌门令,试剑大会期间,山门暂闭。师叔,您请回。”一剑宗弟子拱手道。
夏川微微拧眉,他可耽搁不起时间,说道:“如果说,今日,我必须下山呢!”
“那就请师叔恕弟子无礼!成阵。”该名剑宗弟子手一扬,身子后跃丈余,大声喝道。
身后三十二名弟子,各施身法,眨眼间便至各处阵眼,手握剑柄,三十三星云剑阵已成。
夏川轻轻地拍了拍负于身后的秋溟剑,漫步走向剑阵,说不出的风轻云淡,淡声说道:“我有剑在手,送尔一曲破阵子!”
在众弟子凝重的神情下,夏川刚迈出两步就尴尬地停下了脚步,他发现已无法再与秋溟剑的灵识相连,秋溟剑亦未不可能如先前在剑祠中那般随着他的意念出鞘迎敌。
“锵”声不断,三十三柄剑出鞘,剑锋发生森森寒意,剑阵已然发动,剑意汇集,袭向夏川。
不待夏川动念,他背上的秋溟剑却发出一声脆鸣,破鞘而出,直入云霄。
三十三位宗门弟子发现手中佩剑在脆鸣声微微颤抖着,他们感应到手中佩剑的不安,纷纷输出真气,试图稳住剑身。
就在此时,甫入云霄的秋溟剑自天而降,以霸道至极的气势直落而下。
三十三柄剑脱离剑阵弟子控制,剑尖迎向天空,试图对抗,但眨眼,便尽数掉落于地。
剑阵,破。
秋溟剑再次回归剑鞘,夏川半响才回过神,咂巴下嘴,说道:“嗯……破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