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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幽然摔了一屋子的碎瓷片,贴身丫头彩霞缩在墙角跪着连劝都不敢劝的。
“凭什么!她凭什么三言两语的便让爹关了我和姨娘的禁足?明明是她一夜未归却反而成了我和姨娘的错!哼!明儿我便当众扯下她的袖子,好好看一看那守宫砂可还在!”
乔幽然骂得累了,叉著腰坐在唯一幸存的一把椅子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看着像是鹌鹑似的丫头,乔幽然的火气又升了起来,“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躲那么远作甚?怕我吃了你?滚过来给本小姐倒茶!”
彩霞垂着头唯唯诺诺的应下,小心翼翼的站起身,见着桌上一片空荡,原本好好的整套青釉旋纹茶具现下已成了拼接不起的碎渣。
彩霞脸色煞白,也顾不得地上是不是有碎片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颤着声音哭诉:“大小姐!那杯子……可是姨娘的陪嫁啊!”
乔幽然被这一声唬了一跳,随后脸色也跟着白了起来,她一时气愤忘了这茬,那还是她磨了白姨娘许久才得到的东西,现下却已成了碎片……
“你这个混丫头!竟是不知提醒我?我打死你!打死你!”乔幽然火气更甚,抄起一只绣绷便劈头盖脸的往彩霞身上扑打。
绣绷是竹子做的,打在人身上便是火辣辣的一阵疼,夏日里穿的衣衫又薄,不过几下下去,彩霞的背上便渗出了点点的血迹。
彩霞默默承受着,连哭喊之声都不敢有。
乔幽然打了她好一会儿,不听得求饶声便觉无趣,甩甩手坐回到凳上,“还不把这收拾了!你若是还敢把这件事说出去,我便说是你打碎的!让姨娘把你发卖到勾栏院去!”
彩霞不敢言语,忍着浑身的伤痛收拾了这一室狼藉之后给乔幽然倒了茶水便静立在一旁,连下去上药都不敢。
索性,乔幽然打过骂过之后便累了,打了个哈欠便歪在床榻上睡去了。
彩霞这才敢悄声离开,唤了个二等丫头来给乔幽然打扇,自己换了件外裳去找管家福伯那里求药。
府中自是有各式伤药备着的,大多是为着下人们准备的,平日里做活总是免不得磕到碰到,往往回过福伯便能领到治伤的药。
不过这会去找福伯领药的大多是二三等的丫头,再有便是粗使婆子,这些一等丫头得主子宠爱,真是受了伤也有主子赐药。唯有彩霞,总是三不五时的去找管家拿药,一来二去,就连福伯都开始可怜起这个三不五时便受伤的丫头了。
哎……这做奴婢的,跟着什么样的主子,过的日子差别可大咯!
“你且等一等,我这便去给你找来。”福伯对彩霞说道。
“谢谢福伯。”彩霞垂着头站在那儿,手指不自觉的绞着衣角,脸色微红洁白的贝齿死死扣着下唇。
福伯正找着药,门帘被再次掀开,一个欢快的声音紧跟着响起,“福伯,我们小姐让我来送些东西给您!”
彩霞下意识的回头去看,竟是莫忘。
莫忘手里提着有十余只纸包,脸颊红扑扑的眼睛中都带着笑意。
“莫忘姐姐好。”彩霞朝莫忘福了福身,却不小心扯到背后的伤口,疼的倒吸了口凉气。
莫忘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哀叹,大小姐这又造孽了啊!却腾不开手来扶她一把,只得连声说:“妹妹莫要多礼。”
“是莫忘姑娘啊,这……三小姐怎的赏了这般多的东西?这、这我不好拿的。”福伯一回头,见着莫忘手中那些大大小小的纸包,连连摆着手。
三小姐的赏赐总是最好的,此次竟是这般多,他自问不曾为三小姐做过什么差事,可不敢受了这样大的赏。
莫忘一边把东西随意搁在桌上,一边正经的说道,“小姐说了,福伯为将军府操劳多年,不曾有一日疏漏,是将军府顶顶重要的人呢!这些都是些补品,给福伯您补身子的。小姐说了,福伯的身子骨康健,可是咱们府上的幸事呢!您万莫推辞了,不然奴婢回去可是交不了差事的!”
莫忘的声音清脆,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
从一个人的声音语调里不难听出她的日子过得如何。
比如莫忘,总是那般活泼神采飞扬。
比如彩霞,总是小心翼翼不敢多言。
彩霞微微垂下了头,曾几何时,她也像莫忘一般是个活泼的姑娘,只是造化弄人,这样的日子硬生生的把她磨成了现下的模样。
福伯看着莫忘心情也被感染的好了许多,他笑道:“莫忘姑娘的这张嘴实在厉害,那便谢过三小姐的赏了,还劳烦姑娘与三小姐说一声,晚些时候我再去嫣然阁谢恩。”
莫忘哈哈一笑:“小姐早都料到了,小姐吩咐了,福伯事忙,这谢恩的事便算了吧,她已知晓了福伯的心意,便免了那些俗礼吧。”
福伯思量片刻,朝着嫣然阁的方向跪了行了一礼,“老奴在此谢过三小姐赏赐。”
莫忘赶紧把他扶起,连声道,“福伯快不要如此多礼了。”
福伯站起身,把手中的那盒药膏递给彩霞道,“一日三次外敷,若是有发热的迹象你便打发个小丫头来告知与我,我帮你去请个大夫。”
“多谢福伯。”彩霞还想再福身谢过,却被福伯扶住了,只道不必多礼,便送她们二人出去了。
福伯的院子在一进的外院,莫忘和彩霞告辞出来后便一道走在抄手游廊下,往小姐们住着的四进院走去。
走着走着,莫忘一转头,见着彩霞的背上已经渗出了血迹,便皱着眉停下了脚步,拉住彩霞道,“你这伤看似极重,到我房中去,我来帮你上药吧。”
“不、不用了。”彩霞脸色微微苍白,疼痛难忍,却是仍旧摆手说不。
莫忘拧着眉,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加快了脚步,才走了两步便听得身后人吸凉气的声音,转头一看,竟是连裤子上都氤氲开了血迹。
莫忘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转身不由分说的背起她,径直往嫣然阁而去。
彩霞一脸惊愕,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才好。
莫忘一路把她背回自己的房间,把她放在床榻上坐下了对她道,“你在这儿坐着,我去打水来,你不许动,听见了没?”说罢便径自转身出去,没一会儿便端着盆水回来了。
莫忘在自己的柜中翻着,取了干净的巾帕纱布剪刀,还有一匣子上好的金疮药出来。
“呐,你是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莫忘站在床榻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彩霞,言语间倒是颇有几分恶霸抢民女的无赖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