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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分为两部分,十四岁前的部分相互重合,十四岁以后,或者说从较场合练起到现在,出现了分岔,新那份并无自己在较场上昏迷的事情。其后,未来的记忆开始模糊散乱,宛若迷雾遮掩的山脉,呈现的节段时断时续,零零碎碎的难以一睹全貌。
然而方晓真真切切地看见了未来的自己!自己的未来!
他凌乱了好一阵子,把惊愕不解放到脑后,一点一点进行整理。
不知不觉间,他泪如雨下。捂住脸,指缝间泪水一滴滴滑落。半晌,放下手掌,眼睛里充满了愤怒、仇恨。
“方泽昱,你就是这样做长辈?这就是你对我的所谓关爱?我该怎样报答你,才能表达自己的谢意啊!”
这句话,几乎一字一顿。
自从方晓的修为无缘无故停滞不前,以族长方泽昱为首的族人没有弃之不顾,一直以来费了不少心思为他医治。至于同龄人之间的恶意与针对,毕竟是孩子们的事,大人哪管得了太多?故而方晓从不记恨谁,倒暗暗埋怨自己不争气,辜负了族人的期望。
“方泽昱,你真是一位好族长,真是我的好叔父啊!带头帮我寻方问药的,是你!暗地里下毒手害我的,也是你!难怪……难怪……”
他牙齿咬得格格直响。
在族里,不管天才时的方晓,平庸时的方晓,要问谁对他自始至终和蔼可亲,半点不曾变过,那就是族长方泽昱。
假如不是莫名其妙多了份未来的记忆,打死方晓都不愿相信,族长方泽昱是那样的人。若非将体内症状与这些记忆结合,反复推敲之下丝丝入扣、毫厘不差,他仍然不敢相信未来中的种种遭遇,怀疑是不是有人施了邪术妖法,改造、替换了自己的记忆!
他打小在族内长大,深深为之骄傲的父母长什么样子,记忆里一片空白,无形中,方泽昱取代了心目中父亲的形象。今时今日这个形象轰然倒塌了,造成的打击可想而知。
“原来我一直在认贼作父,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幸好老天慈悲,让我知道了这一切,那种蠢事不会再发生了!方泽昱,你等着,我会好好跟你算一算这笔账的……”
方晓含着泪,心中的烦恶,盛到无以复加,抱头面向床顶,发出无声的吼叫。
随着他的嘴一张一阖,眼前凭空现出一枚橄榄状器物,悬停于眉额前方。而且灵魂大感松驰,似乎卸掉了沉重的负担。
方晓愕然瞪着这枚橄榄状小器物,不明白身体里哪来的这个东西?
脑子里电光石火般一闪,他记起了苏醒前的梦境,隐隐感到小橄榄与自己神魂,有着异常密切的联系。
方晓手一伸,跟尾指相当的小橄榄落入掌心,手感温凉宜人,不好判断是什么质地。糊里糊涂地,脑子里得到了个反馈的信息。
“易梭?”
信息来得蹊跷、诡异,倒像是方晓自己想出来的。可无需理由,方晓认定这是小橄榄反馈的信息。
“它叫‘易梭’?做什么用的?”
方晓没等来其它的答案。
神秘的“易梭”令方晓转移了注意力,暂时忘却对方泽昱的恨意。
他思索近日的遭遇,自己在魂体状态下,消灭了异魂的威胁,醒来后获得了未来的记忆。大概因情绪波动,于是吐出了这枚“易梭”。
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屋外飘入胖丫环小芳的声音。“族长,晓少爷真的醒了的。人好好的,一点事没有,奴婢不敢有半句假话。”
方泽昱来了?方晓赶紧找地方藏起“易梭”。
直觉告诉他,这件神秘的器物对自己非常重要,最好不要被人发现。念及方泽昱的险恶居心,身为武尊具有的眼力,情急之下不知藏到哪儿稳妥。掌心骤然一松,“易梭”有如通灵,自行消失了。
他的神魂随即尤如注入了水银,多了份沉甸甸的负荷。一时适应不了,手捂额头倒下去。
门口那里,胖丫环小芳陪着一个人走进房间。那人面相不显老,三十岁许模样,唇上两撇短髭,脸庞敞朗,表情慈和。他就是方家的族长方泽昱,年龄要比面相大许多,作为一名修炼到养生阶重躯境的高手,比常人更能延缓衰老。
方泽昱踱至床前,见方晓躺在床上面露痛楚,俯身搭上方晓手腕,把脉探查方晓身体。
“晓儿,觉得如何?哪里不舒服?”
方泽昱指尖输入一道内气,周游方晓全身,似要缓解方晓的痛楚。
换作过去,方晓一定这样想。
他暗自留意那道内气经过的地方,进入的经脉未免多了些,超出了正常的诊疗范围。
“族长,我……我没事,不用担心……”
方晓尽量学着往日的态度语气,挣扎坐起道。
方泽昱按住他,温言道:“躺着就是。我昨日还担心你脑部受创,如今看来,当无甚大碍,休息一段时日便可。”
方晓道:“谢族长关心,晓儿也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就头脑还有点昏钝。”
方泽昱微笑道:“白真还有方晨杰那孩子,我训过他们了,怎能冲头部下手呢!”
方晓道:“是我自己不长进,怪不了谁。”
“晓儿,你这次不老实哦。”方泽昱似随意、似责备地道。
“不……不老实?”方晓怔了一怔。
“呵呵,你武艺有了长足进步,大家都高兴的啊,用不着隐瞒。”
“族长,我……我听不明白。”
“你啊你……”方泽昱用训自家顽皮孩子的语气道:“方晨杰那孩子也被你打成了重伤,当时要不是见你想杀他,白真不会对你出手。当然了,方晨杰有错在先,同族子弟较量,不该那般轻佻,他是咎由自取,既然受到教训,就不追究了。不过,我很惊讶,晓儿你武艺何时突飞猛进?听白真说,连他都几乎制不住你,被迫施了重手。”
方晓听得茫然。
他的确不知自己对方晨杰做过什么,不要说自己是怎么被方白真制服的了。
“族长,我头部被方晨杰拍了几掌,脑子就迷糊了,后面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
“哦,是这样?”
方泽昱脸上慈爱不改,眼中却隐藏着一丝狐疑。换做以前的方晓,定难发现里面的防范和猜忌,获得未来记忆的方晓,敏锐地捕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