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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后期的重要著作,仅仅轻描淡写地用比喻的语言说:“诗是个人的梦,神话是民族的梦。”(事实上,荣格[Carl Jung]的“集体无意识”学说就是在探讨“神话是民族的梦”。)如果我们仔细研读《补天》的开始几节,就可以从鲁迅的意象式的语言中看到厨川论点的影子:
女娲忽然醒来了。
伊似乎是从梦中惊醒的,然而已经记不清做了什么梦;只是很懊恼,觉得有什么不足,又觉得有什么太多了。煽动的和风,暖暖的将伊的气力吹得弥漫在宇宙里。 注 《补天》,1981年版《鲁迅全集》,卷2,第345页。
这显然是一个神话式的梦。不过鲁迅的用心之处还是可圈可点的:他试图创造一个原始神话的意境,并刻画一个原型——女娲;他不用众所周知的盘古——一个男性的原型,而从古代典籍中找出一个女娲以泥土造人、炼五色石以补苍天的故事来作为基础,这似乎有意舍阳而取阴(而《红楼梦》中的石头典故,也是从女娲为始的“阴性神话”而来),原因何在,是值得揣测推敲的。
从美术的眼光来看,女娲的形象显然较盘古更富“爱欲”的意味,我们可从鲁迅的文章中窥见这种爱欲式的造型,特别是描写女娲在“这肉红色的天地间走到海边,全身的曲线都消融在淡玫瑰似的光海里,直到身中央才浓成一段纯白” 注 《补天》,1981年版《鲁迅全集》,卷2,第345—346页。 这一段话,使人很容易联想起西洋绘画中维纳斯的形象,而前面所引的女娲梦醒一段,也令我想到克林姆特笔下的裸体女性(譬如《鱼血》和Danae),只是鲁迅在字里行间隐示了肉欲的美感的成分,而没有故意渲染,也没有把女娲描写成莎乐美式的尤物。
在鲁迅的笔下,女娲代表的是一个真善美的化身,一个原始的缪斯(Muse),一个生活在神话世界里而在不知不觉中开创艺术的女神,她的行为就是一种生的跃动;在她的美境中,没有人间的压抑,而她的烦恼也是“莫名”的——无意识的,“觉得有什么不足,又觉得有什么太多了”——这种感觉是无法从理